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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夏季蝉鸣忆往事

窗外蝉声依旧,肖玲儿还没有从刚才的事件中走出来,因为从小到大妈妈就告诉她,她是个大美女,美女都是要讲礼貌,所以她比班上任何人都憋得认真,在她的脸上丝毫看不出有对老师刚才的言行举止感到轻蔑的态度。

“诶,小玲儿,你看那个大傻叉还在那里偷笑。”肖玲儿的同桌谢萍怕被老师看见就用手在桌子下方,戳了戳她的腰示意她回头看在把脸捂在桌子上偷笑的龙洋。腰部是人体上较为敏感的部位,平时动一动可能还能忍住不笑,可是肖玲儿本来就是在憋笑的,这一碰好巧不巧就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声突如其来的笑声在第三大组中间部分的位置传来,尽管只有短短的一秒钟左右时间,但还是在高建国的讲课声和窗外的蝉鸣声中突出重围。包括那个在趴在桌子上捂住脸偷笑的大傻叉,也就是龙洋,近乎全班的目光都朝着肖玲儿的方向汇聚。这次高建国实在是忍无可忍,这些兔崽子简直是欺人太甚,一而再,再而三,士可杀,不可辱,本以为退一步可以海阔天空,没想到忍一时竟然会越想越气,老虎不发威真当老子是一只愚蠢的大鸭子吗?

“混账,滚出去!”高建国气的脑袋都变红了,一副怒发冲冠的模样令人丝毫感觉不到平日里的滑稽长相。他这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鬼一般对着肖玲儿咆哮,肖玲儿愣住了,班上的同学们也愣住了,就连窗外的蝉鸣听上去都弱了几分气势。这时全班的目光都汇聚在自己身上,一时之间肖玲儿感到委屈至极,仿佛全世界的罪恶都强加在自己身上无法挣脱。一颗又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出现在肖玲儿逐渐泛红的眼眶,顺着她白皙稚嫩的小脸蛋不出声响地静静滑落,似钻石一般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一种名叫委屈的光。这一幕同样出现在了坐在中间大组最后一排的龙洋眼中,他只是看着,眉头微微皱起,脸上再无一丝笑意。

尽管肖玲儿十分地想大声哭泣,要是她还是个小女孩她一定会“哇”地一声嚎啕大哭起来,但她终究是没有哭出声音,只是默默地任由眼泪在她肤白貌美的脸庞滑落。她在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要矜持,不能哭,要举止优雅,就像一位经受过高等教育过后的千金大小姐一般,绝对绝对不能在外人眼中留下一个爱哭鼻子的小鬼这样的印象,她知道如果她就这样哭起来的话,这初中三年都会被人当做笑话,这是她所不想要的。

高建国还在虎视眈眈地用他那带着血丝的目光恶狠狠地盯着肖玲儿,与此同时龙洋也用他锐利的目光充满愤怒地瞪着高建国,尽管龙洋知道那是他老师,但他还是丝毫不想隐瞒自己心中对他的怒火。高建国注意到了这个高大威猛的男生对自己那似烈火般要将他给吞噬掉的目光,身上那盛气凌人的气势顿时便萎靡了一般,心中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开始后悔的高建国不断地思索着“我堂堂一个老师跟一个女孩子置什么气,还有这小子什么情况,为什么他一副想刀了我的模样,他不会要冲过来揍我吧,他要是真冲上来揍我,我该咋办?”

一时间,课堂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咳咳”高建国用力地咳嗽了两声,本想着自己给自己一个台阶下,重新开始讲课,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的。可谁知道,他刚咳完两声,突然从下面传来了“咣当”的一声巨响,好不容易找的台阶,得嘞又没了,好死不死这声巨响正是肖玲儿发出来的。小小年纪的她本就心智未成熟,这个年龄段应该像个小孩子一样呆萌的她更是暴露出了她傻傻的本性了————她误以为老师的咳嗽声是提醒她自觉滚出去,想着赶紧起身出去,结果用力过猛,大腿撞到了桌子的抽屉,一屁股又猛地坐到了凳子上面,不仅弄疼了自己还打翻了桌子,这下她又成功地吸引了全班的注意力。她感受着这来自大腿和屁股上传来的巨大疼痛还有心中那又突如其来的那份委屈,她真的真的好想哭出来,但终究是忍住了没有吱声——她是个坚强的女孩。

作为她的同桌更是她的好姐妹,谢萍关心地问了一句:“疼吗,我来帮你吧。”

肖玲儿没有回答她的话,她怕一张口蹦出来的不是那句“我没事”,而是绵绵不绝的哭声。她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的目光,小心翼翼地将她的桌子扶起来,生怕它再次倒下,弯腰快速捡起掉落在一旁的书籍,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迅速把它们塞进抽屉,也不愿去看抽屉里是何丑态,此时此刻她只想离开。

窗外的蝉声依旧,似是在催促这这个委屈至极的小女孩,让她赶紧离开这个不属于她的课堂,离开这片夏天。正当肖玲儿要再次起身灰溜溜地离开这个教室时,突然一只起强有力的大手从后面摁住她的肩膀,将她摁了下来。她抬头一看正是龙洋,龙洋一脸憨笑地看着她,眼睛里好像有话要说出来似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只是她的眼睛早已经被泪水模糊,不说能不能看清龙洋此时此刻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就连这是谁她都看不出来,但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她就是知道眼前这个高大的身影就是他。

将肖玲儿轻轻摁回原位,龙洋又看了她一眼,终究是没有把话说出口,他转头看向老师,然后大步流星地朝老师走去。看着全班最高的男生朝自己走过来,高建国心里一万句该死,“该死啊,我是造了什么孽呀遇到这两个小畜生,怎么会有学生敢在教室里暴打老师啊,我要还手吗,我打得过吗,他还是学生,我今年还要评优秀教师的,他过来了,越来越近了,要动手了吗,我要去申请工伤吗?”,高建国往后退了一步,手上抓着的那柄断了的教用三角板越来越紧,手心不断地冒汗,感觉窗外的蝉鸣似乎变得悠长不再那么吵闹了,自己的呼吸也变得厚重了起来,时间仿佛陷入了停滞。

“老师,我知道错了,麻烦让一下可以吗,我现在就滚出去。”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大战一触即发,只有一个像是犯了错的大傻子对着他一脸歉意地傻笑着,高建国愣了一下觉得这情理之中的认错是那么地突如其来,完完全全在意料之外。见老师没有回答他,也没有让步,龙洋的笑容开始凝固,脸蛋开始泛红,耳根已经是熟透了一般,毕竟现在全班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自己也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顿时变得手足无措,面红耳赤了起来。高建国不愧是老教师,立马就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一个很好的台阶,正好他也想离开这个教室随便挽回自己的面子,就壮起胆子本想拽着龙洋的衣领,奈何自己身高不够索性就拽着他腹部的衣服往教室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对全班同学大声喊道:“你小子扰乱课堂秩序,跟我去趟办公室,其他人上自习,不许吵闹!!!”

树上的知了依旧叫个不停,似是全然不知窗内发生的事情,不知疲倦地在这个夏季聒噪着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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