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功也颇为客气地称呼斛谷殷为“兄长”,恳切言道:
“兄长今天,一而再,再而三地送我礼物,我实在感激不已,也过意不去,所以特地前来,想要说一声谢谢。”
斛谷殷赶紧摆了摆手。
“祁兄弟说哪里的话!我也是真真觉得你是个豪杰,所以能帮点忙,就帮点忙,哪里要什么感谢!反而是祁兄弟三番五次拒绝,让我心里头慌得很,担心是祁兄弟不乐意同我亲近。”
说着,他迈步上前,竟是要直接捉祁功的手。看起来,这位斛谷军主,也是精通“握手言欢”之道的。
不曾想,他还未捉住祁功的手,祁功却先他一步,把他的手捉住了。再看祁功,面容和语气都越发恳切起来。
“我哪里会不愿意同斛谷兄长亲近!我之所以三番两次拒绝,一来是因为确实觉得受之有愧,二来,我昨天所说的,不是假话。我的的确确有了获取财物的办法了。”
斛谷殷没想到祁功还会再次提到他那个“生财之道”,不由“呀”了一声。说实话,他昨天就没信祁功说的话,以为祁功是在吹牛。北地喜欢喝了酒吹牛的人,怕是比草原上的牛群还多些,本来是不足为奇的。
斛谷殷再度瞅瞅祁功的面孔,发现祁功表情严肃认真,实实在在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子,心里忍不住动摇了几分。莫非,祁功真的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法子?
可他想不出来。他如何也想不出来,除非去偷去抢,有什么办法是可以短期内挣一大笔快钱的。他斛谷殷其实不懂军略,之所以能在这边镇拿下一大笔家业来,除了祖上积蓄,最重要的就是他确确实实是个会操持产业的人。可纵然是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自个,也着实想不出能有什么法子!
他忍不住好奇起来。
“祁兄弟,要是别人这么说,我一定不信的。唯独你说,我不由地要信三分。可我实在想不出,你是个怎样的打算,可否告知我一二?”
祁功微微一笑。
“明日里,就能让兄长知晓的。只是我还要借兄长一样东西。门口那辆车,就是为此而来的。”
斛谷殷越发好奇起来。“你但说无妨,只要别把我家拆了搬去,我都能尽力而为。”
祁功微微点头,忍不住笑道:
“哪能那样厚颜无耻!我要借的,是兄长这里的官炉。”
原来啊,北魏朝廷为了解决钱币流通过少的问题,曾经下达过一道命令,在各地设立熔炉,民众可以自己把铜铁带去,借用政府的熔炉铸钱。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熔炉,就慢慢流向了身兼官方职务的地方豪强手中。
而在柔玄镇,斛谷殷家里就有那么个熔炉。
斛谷殷闻言一愣。“祁兄弟莫非是要铸钱?但如今不同当年了,私自铸钱,不合尺寸,只怕要吃挂落。”
祁功摇头道:
“不是铸钱,我另有他用的。”
斛谷殷还想再问,就见那个丁元,突然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不好了!门口有人,要打起来了!”
众人都错愕起来。
“魏初,民间皆不用钱,高祖太和十九年,始铸太和五铢钱,遣钱工在所鼓铸。民有欲铸钱者,听就官炉,铜必精练,无得淆杂,世宗永平三年,又铸五铢钱,禁天下用钱不依准式者。”——《资治通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