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昀背靠墙坐在巷子里。
他后背一条刀伤,鲜血顺着墙流下来,在雪堆上开出了一朵芍药。
所谓白役,就是临时工。
严昀就是临时工,所以他从不拼命,但这趟却糟了别人暗算。
他躺着,觉得身上的力气在逐渐剥离,他想抬起手摸摸自己的胸口还有没有跳动,费了半天劲却没有抬起来。
街上传来了大呼小叫的声音,严昀觉得烦躁,但他无能为力。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腋下,将自己扛了起来。身后的伤口渗出的血和墙壁粘连在了一起,发出“呲拉”地一声响。
“衣服扯破了。”严昀心想,这下自家那口子又得唠叨了。
李焦一个头两个大,他还是大意了,总觉得这一切都是一场戏,虽然出生入死,但没有动过感情。严昀是个缜密的人,他去跟踪韦佳再好不过,但偏偏是缜密的人出了纰漏。
严昀为了自己的事情重伤,时至今日,李焦才终于在大明找到了一丝情感的寄托。
“就算你曾是灰狼卫的人,也不重要了。”李焦将严昀背在背上往杜大夫的医馆狂奔,伤口里淅淅沥沥地淌血,画了一道连绵殷红的花梗。
医馆很快挤满了捕快,路小五听见了院子里的吵闹声也狂奔而来,李焦将严昀放在榻上,焦急地招呼杜大夫:“杜老伯,快救人。”
杜大夫慢条斯理走过来看了眼伤口,后背上一尺多长的刀口,从肩膀一直到腰部,不知道当时是什么样的场面。李焦可以想见对方提着刀从上劈下,幸亏严昀向前闪躲,否则就得连着肩膀被劈开了。
“救不了,失血过多。”杜大夫仔细看了一番之后说道。
李焦的一颗心往下沉:“怎么会,杜老伯莫要说笑。”
杜大夫转身就走:“你没瞧见流的这些血吗?就是过年宰猪,也没这么多血好流的。”
“求求你,无论如何想想办法。”李焦急忙扯住了杜大夫的衣角,急急哀求。
赵曜将自己的钱袋子拽了出来,拉开,露出了里面几锭银子,塞到了杜大夫手里。
路小五眼眶一红,又怕被师父看见说他还是个孩子,急忙又擦了擦。
杜大夫把钱袋子扔回给了赵曜:“我劝你们不要浪费银子,最多用人参吊命,能吊几个时辰给你们交代遗言。人若失血过多,神仙难救,除非你们把地上的血都给他灌回去。”
李焦突然浑身一抖:“杜老伯,只要有血就行了是吧?”
杜大夫剜了他一眼:“怎么,你还真想给他灌啊,喝进嘴里可不顶用。”
李焦是个现代人,输血这种事情他自然是知道的,但当下的卫生条件和器具都没什么能用的。
“没事,杜大夫,你给他缝合伤口,剩下的我来想办法。”李焦脸色沉重,恰好自己是O型血,似乎是可以输给其他血型的人暂用,他也不会测血型,脑子里糊里糊涂的现代知识不完整。
李焦露出喜色,但他马上意识到,自己是魂穿,就算现代的身体是熊猫恐龙外星人血,跟现在的身体也没关系,是一点用都不顶的。
此刻李焦无比痛恨自己只是个普通的没有一技之长的社畜。
“你能想什么办法?”杜大夫当然不信。
李焦咬了咬牙,怎么办,古代怎么验血型,滴血认亲那一套没用,生物考试没及格过,别人穿越有金手指,自己穿越两眼一抹黑,除了先前李焦的身手,一切从零开始,操蛋的老天爷。
要不拼一把?也许魂穿也有科学道理,只会穿越到血型一致的人身上,李焦咬着后槽牙发羊癫疯。
时间不等人,管他娘的,死马当活马医,李焦断喝了声:“听我的,缝。”
杜大夫眼中带着怜悯,抖抖索索的要手下两个学徒去找缝合的针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