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倒是半点也没变啊。”
钱追命自顾自地去碰了碰早就已经为方唯准备好的酒杯,仰头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
酒是下肚了,可方唯却是完全没有搭理他。
“陈文勉?”
方唯一字一顿地说出这三个字,沉着脸看向钱追命身旁的男人。
“你认识我?”
陈文勉本来还在自顾自吃菜,听到方唯喊他旋即放下手中的筷子,错愕地抬起头来。
灯火打在他脸上,叫方唯看得真切,他确实是陈文勉没错。
可他脸上的表情却也不似作假。
“一面之缘。”
方唯略微沉吟一下,笑了笑将此事揭过。
此时追问,对方若是死不承认自己也没有半点办法。
不如就先装作不熟,在酒桌上慢慢套话。
他随手将迭朝倚在椅边,拿起了桌上的酒一饮而尽。
“确是许久不见了,钱大人。”
“唉~”
钱追命摆摆手。
“手下败将安敢称大人,方公子这是折煞我了。”
听到对方的话,方唯却也是笑笑没有去接。
二人就好像真是许久未见的老友那般,推杯换盏,话头虽说不断,可来来去去却都是默契地没有谈及镇王墓的事情。
“钱大哥,你此番前来,想必不只是为了与我喝一盅吧?”
“不可以吗?”
钱追命此时脸上已经微微泛红,似乎有些不胜酒力。
“可以,但不合你的风格。”
方唯可还记得镇王墓中钱追命的话。
“叙旧这种事可没有什么赚头可言。”
“唉~人是会变的。”
钱追命吐出一口酒气,放下酒杯,正色起来。
“颍州,完了。”
方唯沉默不语,他知道,钱追命要说到正题了。
“那天,避尘珠损毁,掀起的灵力几乎将整个镇王墓付之一炬,贵岁爷虽说拼尽全力,但那到底是个分灵,也只能堪堪保下了半颗珠子。”
说到这,钱追命抓着酒杯的手却是不自觉地用力。
“就是因为那半颗珠子,贵岁爷不知从哪儿找来了个游方道士,说是可以重塑这神珠。”
“他们杀了不止五百人,全数推诿给了周边的山越妖鬼,但,长生未达,贵岁爷自己却是变成了怪物。”
“所以,众人传说的颍州闹了大妖,实际上是贵岁爷化成的?”
方唯此时也是听了个三分明白,问道。
“唉……他是自作自受,可颍州的百姓……”
钱追命叹了口气,他自问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否则也不会做了贵岁爷的客卿。
可颍州的生灵涂炭实在是叫人看不过眼。
自贵岁爷化妖以后,澎湃的妖气吸引了周遭山岳川流大大小小数不胜数的妖物。
颍州内幸存的百姓人人自危,几乎每天都要死人。
易子而食,菜人悬市,外界人想进不得进,里头人想出不得出。
到头来,自己反而是客卿里头最先离开的人。
“赵彦忠他们呢?”
方唯对于钱追命没有半点兴趣,他唯一关心些的便是赵彦忠兄妹。
钱追命却是摇了摇头。
“赵彦忠在贵岁爷化妖那日,奉他的意思进了王爷府,现在是生是死,不得而知。”
“至于苏洛小姐,我与她平日倒是未有多少接触,多半还在王爷府待着。”
“如此啊……”
钱追命看方唯有些心不在焉,当初镇王墓里头方唯与梅苏洛二人的交集他也有所耳闻,当即宽慰道。
“虽说贵岁爷化妖,但神志还算清楚,苏洛小姐在王爷府不会有什么事的。”
“所以,你便在离开的路上,又谋到了一个活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