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这一刻如果霸虎回答是的话，那么杨戬很有可能给她一次活命的机会，来挑战自己，可问题在于霸虎是那种为了活命而用这种方式求生的人吗，这自然不是。

按照霸虎的性情，如果在她的内心深处，没有战胜杨戬的自信的话，那么这一刻她给出的答案一定不是否定的。

那么霸虎会有这样的自信吗？这在在场其他人看来，那必然是没有的，这一战，杨家表现出来的强悍已经足以打碎霸虎的信心，霸虎的全力一击，可以说是被杨戬的随手一击就击破，这已经足矣让霸虎认清她和杨戬之间差距到底有多大。

倘若是旁人，霸虎或许还会依仗自身天赋有信心在未来的努力之下将自己和对方的差距不断缩小，乃至是超越，可问题在于，她面对的是杨戬，杨戬的天赋同样强悍，并且已经在事实上证明，论起天赋她与杨戬相比大有不如。

霸虎的反应也不出众人所料，听到杨戬的问话，霸虎在经过短暂的思忖之后，她的眼神之中第一次出现了暗淡的光。

这样的霸虎是从未有过的，在此之前哪怕是当初她明知自己向秦相辞劈出那一刀，等同于蚍蜉撼树，可她也毫无退缩，在她霸虎的路途之上，只有向前的粉身碎骨，从无退缩的自哀自怜。

“我，做不到。”霸虎痛苦的将自己的心声说了出来。

杨戬的眼神一凛，架在霸虎脖颈上的斧刃也是在这一刻入肉近乎一寸。

血光迸射的那一刹，霸虎感受到了死亡从未有过的逼近的同时，也是伴随着一阵深入灵魂的刺痛。

而眼见这一幕的众人也都是不由自主的惊呼出声。

“你连死都不怕，难道还怕用自己的一生来战胜我吗？”杨戬说这话的时候，周身煞气收敛，人也是变的相对平和起来，不再像方才那样的可怕。

杨戬的这一声喝问也像是一记惊雷一般在霸虎的脑海之中炸响。

是啊，连死都不怕，难道还怕用自己的一生去战胜一个人吗？这与死亡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尤其是当杨戬方才斧刃入肉的那一刹那，霸虎对于死亡的感受也是有生以来最为真切的一刻，以至于连她的灵魂都因那锋芒入肉而感到刺痛。

那一刻，就算是她不怕死，心头也是猛然一跳，第一次她明白，原来生竟然是那样的可贵，而死亡又是一件多么让人绝望的事情。

抬头与眼前的杨戬目光对视，也是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知道自己和杨戬之间究竟差别在哪里。

以前她认为，杨戬能够面对强敌毫不退缩，拼死一战，那是因为他对生命的漠视，正是因为这种漠视，让他无所畏惧的强大，总能在绝境之中给予对手致命一击。

可直到这时，她才明白，杨戬并不是不惧怕死亡，而是他始终对生抱着极大的期望。

哪怕是一息尚存，他也要为生存下去而战，人若让他死，他就杀人，妖若让他死，他就屠妖，神若让他死，他就斩神，天若让他死，他就可翻天！

一段早已被霸虎埋藏在深处的记忆也在这一瞬涌入她的脑海。

霸虎犹自记得，那是在她第一次跟随父亲上战场的时候，那一次她浑身浴血负伤而回，第一次上战场的她见识到了战场的残酷之后，不免就被晃了心神。

父亲给了她狠狠的一巴掌，那是父亲第一次打她，也是第一次用极为凶狠的目光盯着她的双眼告诉她：“这是一个你死我活的世道，不是你杀我，便是我杀你，只有别人死，你才能活！”

“跟着我吧，不要再轻言生死，记住从今往后能杀你的只有你自己。”

杨戬的话，是在对霸虎说，又何尝不是对在场的每一个人说。

夕阳之下，杨戬的背影被残阳不断的拉长，而他的身影也不断在在场每一个人眼中伟岸起来。

哪怕是吴极这样曾经见过无数大场面存在，这一刻也被眼前的这一幕所感染。

没有人能够杀死你，能杀你的只有你自己，这看似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是比吴极过往听到的任何一句话都要来的震撼人心。

能在这洪荒之中，说出这样一句话的人，那该是胸怀怎样的气概。

圣人算什么？天道又算什么？都不及我有一颗为生而生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