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风回来的时候，无月公主正在假寐。

扶风轻手轻脚上前给无月公主捶肩捏腿。

“有什么话就说吧。”主仆多年，无月公主岂会不知道扶风的心思，每回只要给自己捶肩捏腿的那么卖力准是有什么话想说。

扶风是一个修炼天赋奇高之人，可是她的天赋有大半都只在炼精一途之上，之所以会如此，便是扶风太过于至情至性，本就不是一个多么聪慧的人，却这般至情至性，思虑未免就会太多，且容易执着，想不通透之下，就会念头无法通达，从而对炼气炼神之境形成莫大阻碍。

这也是为何，本就清冷少言的无月公主，会不厌其烦的为扶风去解惑那些在她看来幼稚的问题，也是因为她的时常解惑，否则的话，扶风很可能就不只是在炼气炼神之上修为难以寸进，怕是很有可能会走火入魔。

“小姐，以杨戬的性格，他定然是要开百脉才会去结那大道金丹，而不会为了你的威胁去走那断绝道途的假丹之道，如此百年下来断无可能修成大道金丹达到真武境，到那时你真的要杀了他吗？”

所谓大道金丹，是指达到了大混元境之后，凝聚出来的金丹，此时凝聚的金丹已经可以承受大道法则，修者可以通过参悟大道将所参悟到的大道法则融入到金丹之中，是为大道金丹。

而没有达到大混元境，便是凝聚金丹，所凝聚的金丹根本无法承受大道法则的烙印，没有大道法则烙印的金丹，就是为假丹，至此也就很难再有进一步的可能。

至于杨戬说百年之后要与自家小姐一战的话，扶风只当是杨戬的气话，她欣赏杨戬的勇气，但这话在她看来也就只能是听听而已。

“扶风你家小姐我修炼至真武之境时用了多久？”

听此一问，扶风一脸的崇拜：“小姐生来便是灵力灌体，乃是天生真武，可是小姐，这跟杨戬有什么关系？”

无月公主哼笑一声：“他既然想做那局外之人，就要展现出能成为局外之人的资本，这天地间，那个局外之人不是天生真武，乃至洞天，亦或是六炼的先天之资？甚至于其中没能成为局外人，且早已陨落者更是比比皆是。”

“而他一个从头开始的后天生灵，也敢说要做那局外之人，也就你家小姐听了没有说他一声自不量力，他若是百年之内都无法达到真武，留着这样一个空有野心泼天，却又注定没有那匹配的上泼天野心实力的人，难道要让他将我妖族代入万劫不复之地吗？”

扶风还真没有想到这么多，此时听完无月公主的话，也是感到一阵背后发寒。

在这洪荒之中，有太多实力和野心不相匹配之人，即便是之后死的壮烈，也是死后连累全族。

前有龙汉大劫，再有巫妖大战，最后的刑天反天，那个不是鲜明的例子？

想到这里扶风又是一惊：“那小姐你是打算……”

扶风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因为后面的话让她想都不敢去想。

她虽没明说，可是意思已经很明显，那就是在无月公主明知杨戬有那种泼天野心之下还敢和其立下约定，这本身就说明，无月公主也有了那个意思。

这在扶风看来，保证妖族和人族以及天庭在对峙之中立于不败，与小姐想要成为那局外之人的想法相比之下也不过是不值一提的事情。

无月公主沉默，大殿之中一时死寂一片。

其实扶风不知道的是，妖族的对手其实从来不只是人族和天庭，而是天命，天命要妖族彻底衰败，人族彻底成为洪荒之主。

而在这天命之下，如今妖族的对手一点都不比妖皇帝俊太一时期的巫族弱，甚至是从未有过的强，因为那是天道，是圣人。

能够看透这一点的妖族不多，很多都还是那棋局之中任人摆布的棋子，对棋局之外的一切都看不清楚，浑浑噩噩。

只有极少数妖族看清了之后，要么选择与之对抗，要么直接就找个犄角旮旯的地方躲起来。

而无月公主便是那前者。

杨戬是一个异数，如果说此前无月公主只是因为杨戬的眼中没有对妖族的厌恶，从而有了将之纳入妖族为己用的想法，到了妖族真正被打入尘埃的一天的时候，杨戬这个对妖族没有偏见的人，可以以他人族的身份保下一部分妖族也算是她无月公主这一步棋没有白下。

可是当她知道杨戬说出那局外之人与局内之人的话语，并且有不惜一死也要做那局外之人的野心的时候，她对杨戬的想法就变了。

在无月公主感到孤立无援的时候，终于有人和她站在了同一个位置上，虽然现在杨戬还没有那个资格，但至少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现在她就要看看，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和他站在同一位置上的资格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