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眼前这个少年,身形笔直若枪,眼眸平静深邃,虽然只是二龙黑衣,但北茫却无丝毫小觑之心。
虽不明白是什么力量,使得这少年竟敢越级挑战,但他知道,那一定很可怕,谁若轻视,必将犯下致命的错误。
“尊重和敬畏每一位对手,无论他是谁,无论何时何地。”
这是萧沉曾经说过的话,他永远都不会忘记。
大殿外残阳西坠,暮云四合,十余根火把不知何时己经插在四边,闪烁着昏暗的光芒,北风呼啸,穿过大殿发出呜呜声响。
北茫的眼眸似乎越来越青,而孟斧也愈发平静,面对大敌,愤怒战胜不了对方,只有冷静才是最好的武器。
孟斧手掌一紧,二人同时出刀。乌光一闪,己至咽喉,而北茫的刀才到中途。
怎么可能……如此之快!
骇然的不仅是北茫,还有大殿中所有的人。
退,疾步而退!好在北茫的反应也是极其迅速,无愧于他天才的称号。可危机并未消除,随之而来的还是刀光,刹那间他的咽喉被刀锋掠过三次,他一退再退,一连退了三步。
这是自习武以来,从未有过之事,堪称耻辱,虽然他并不知道这迅捷无伦的疾风三刀,是孟斧用多少汗水换来的。
一声低喝,他的溅雪刀终于展现出应有的尊严。一道月华如匹练般倾泻而下,冰冷凌厉,杀意浓烈。
对此孟斧视而不见,又是一刀刺出,坚定而决绝。北茫不想两败俱伤,手腕一沉,只得斜刀挡了下来。
这一招由攻转守,如行云流水毫无半分仓促,显出他在刀法上确是造诣非凡,可接下来,他不得不再次面对,孟斧那如疾风电掣般的攻势。
望着场上两人激斗,大殿中的少年无不心惊,这真的是二龙黑衣在挑战三龙黑衣吗?
北茫确实很强,这一点毋庸置疑,而孟斧却实在太过惊艳,这是他首次在人前展现实力,犹如初升的太阳,破水而出,光芒四射,照的北茫立时暗淡下去。
此情此景,众人无不感叹,潜龙谷真是妖孽辈出之地,先有夜葬毫不费力,碾压对手,再有石碎惊天一击,令人绝望,不过那也只是同层次较量,而现在的孟斧却是越阶挑战,真是令人难以置信,不知他小小年纪是如何修炼的,竟能将一个实力超群的三龙黑衣,逼到无法还手的地步。
场上刀风激荡,转瞬两人交手己十余招,北茫终于开始反攻,毕竟他年长几岁,修练时间更长,况且头脑冷静,渊龙峡第一天才绝非浪得虚名,是靠他数年浴血拚死杀出来的,就象他的刀,开始并不叫溅雪刀,而是叫溅血刀。
初时,他被孟斧打了个措手不及,现在己然稳住形势,二人兔起鹘落,你来我往。
一把溅雪刀,一把斜阳刀,一道白光,一道乌光,交错盘旋,上下飞舞,一时间竟是难分高下。
大殿上首,萧沉双目微眯,乔盈画则微笑不语,洪荒却是心中懊恼:“为何我黑龙山未曾遇到这样的天才,否则何至于此。”
场上二人激战正酣,斗得愈发狠烈,北茫杀的性起,溅雪刀似化作片片白雾,忽闪忽现,又似漫天飞雪,冰冷彻骨。
而这股寒意,并非完全出自刀法,更多源于其自身。他自幼便于冰雪结下不解之缘,出生在大雪山下又被父母遗弃,后被一名猎户收养,那猎户年近四旬没有家室,不仅脾气暴躁,还经常醉酒,因此北茫的童年,尽是在打骂和伤痛中度过。
六岁那年,继父上山打猎,从此再没回来,村里人告诉他说是坠崖摔死了,那一夜他哭了很久,不知是伤心,还是高兴,或者兼而有之。
没几天,他带上干粮,还有一把剔骨刀,从此离开那个冰冷的地方,再后来他被人带到渊龙峡,他仿佛又回到了雪山,没有关怀,没有怜悯,只有冷漠和一把刀。
“这个世界可能就是如此吧,去哪儿都一样。”他在心中告诉自己。
渐渐他的心结成了冰,他的刀也变成了漫天飞舞的雪花,这就是萧沉看重他的原因,因为他的刀不再是死物,而被赋予了灵魂,成为他的一部分,有朝一日他或许能超脱桎梏,真正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
反观孟斧,虽然年少,但也有这样的禀赋,但与北茫不同,他刀上体现出的意志却是炽热,如太阳般炽热,而这股炽热燃烧的不是愤怒,不是仇恨,而是他的生命,他的情感。
刀光肆虐,两人将各自刀法施展的淋漓尽致,这早已不是什么胜负之战,而是生死之战,孟斧自不必说,北茫也是如此执着,不为别的,只为了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