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州城下起了小雨，明明是白日，周边的雾气却将天色给压暗了。

四五只小船停靠在岸边，几个船夫站在船边谈笑，还有一个缩在船檐下闭目养神。

见一位女子走近，其中一个船夫主动上前，“坐船不？等雨停了就开。”

“现在不行吗？”

“这雨下得不是时候，江上雾实在是太大了，看不清！姑娘有所不知，雾大的时候咱们就像撞了鬼似的，有的时候两个时辰都出不了这江面。雾大怪事儿多！这可是蜀州城的老话了。您看看我这几个弟兄，蹲在檐下可不都在等雨小下来，等江上雾散了，自然就能走了。”

许清欢站在草檐下，眉眼淡柔，目光略过这一片江雾，“没关系，我不急。”

船夫忍不住多瞧了她几眼，“姑娘可是去京州做生意去？”

“为什么这么说？”

“啊，因为京州那边钱多呀，很多船客都去奔着做生意才离开家乡的。对了，姑娘打哪儿来的？”

“我就是蜀州人。”

“原来是本地的呀，我听着口音不太像呢。”

许清欢扬起笑容，将右手伸到屋檐外头，雨丝打在她露出的手臂上，片刻停留后沿着手臂的弧度滑了下来。

冰冰凉凉的，她竟觉得惬意了几分。

“看。”

耳畔软声浅语，比这细密的雨丝还要勾人。

船夫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

“雾散了。”

“雾，雾散了？”船夫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哦哦哦！”

船夫急忙冲去船上取出一把伞，抱在怀里冲了回来，递给她，“雨虽小，却未停，姑娘撑好伞，我准备一下这就出发了。”

许清欢接过这个热心的船夫递来的伞，颔首以表谢意。

船夫将系在渡口桩子上的绳子解开后，在手上绕了四周，紧紧拉着，“姑娘上船吧，慢些。”

许清欢踏上了船，钻进了船檐下，松了挂在两旁的帘子，遮住了这一片烟雨。

船夫用力撑了一下竹篙，习惯性地吆喝了一声，“走！”

水雾于江面缭绕，船只似是幽浮在江上，带着她缓缓驶离了这一片浮华地域，而绕过这个地域，她将堕入深渊。

耳畔蜀州女子甜蜜的呼唤声和男子们互相追逐玩闹的打斗声，离她越来越远。

……

眼下湖水波光粼粼，少许星辰倒影在其中，她想起了故乡那盛满星星的湖。

“这是哪？”

船夫站在船尾，听闻此言，顺口接上，“现在已经到了乾州，这湖叫疆均湖，是京陵五大湖之一。”

“五大？不是四大湖吗？”

“姑娘是有多少年没出过门了？早加了一湖，是泽兀的落星湖呢！泽兀有一落星湖美得很，但那时候不是咱们的地盘。十年前，咱们皇上收服泽兀城后，就把泽兀的落星湖并入五大湖之一了。后来皇上要给落星湖改名字，最后改成了星月湖，这名字还是谢太师定下的，因为入夜的时候，月亮星星映在清澈见底的湖泊上，就像是星星月亮落在了湖水里。每晚呀，那湖上像漂着星星一样，不少游客为了看这星月湖，不远万里奔走至泽兀。不过，也被大家称为许愿湖，百姓们有什么心愿，就会往湖里丢一些信物，来换取一个心愿。要是什么时候湖水被抽干了，底下不知道能捞出多少宝贝呢！”

“原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