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言语，没有安慰，有的只是牢牢抱住她的动作，去表达他此刻的心，不安，生气……
两人紧密的搂抱，相贴，做尽世上最亲密无间的事情。
他把脸埋在她颈窝里，在她不住闷哼的时候，他忍不住将她搂的更紧，不够，还不够……
先前的不安与生气通通转化为强烈的渴求。
他要灵魂也一样相依。
褪去艳丽的皮囊，露出瘆人的白骨。彼此的灵魂在白骨前紧紧相拥。
失去肉体，失去生命，失去一切，也不失那份情。
俞临心间发烫，恍然间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一丝一缕的蓝色灵力从天外天飞至他体内，那些记忆与画面开始复苏。
如何与她相识，相知……再到如何陷进这个幻象里。
一切的记忆都已明了。
有人觊觎他的爱人。
蓝色灵力源源不断飘来的同时，远在江朝广昭王府中沉睡的谢芝，周身有金光浮动，手指微抬，似是要醒了。
帷幔晃动，俞临体内的灵力从浅淡如羽毛般的浅蓝，变为深沉如海底的墨蓝。
浓稠如墨的灵力倾泻开，妖异的九尾展开，像云朵一般飘渺的尾巴泛着星点紫光，舒展开来，包裹着彼此的身形，牢牢掩住，只能瞧见纠缠在一起的墨发。
……
第二日清晨，春情散药效已解，顾燕在俞临怀中沉沉睡去。
周围都是两人的气息，俞临没有让人进来收拾，也没有使清洁术。他半躺在床上，大手抱着她的腰身，力道很紧，惹来她无意识的嘤咛。
九尾没有散开，随着他随意一挥，尾巴渐渐模糊，浮现出人影。顾燕在幻象里的全部顷刻间展露在他面前。
降生，取名，热闹宴请……俞临嘴角微勾。幼时的她，真可爱，若是他们也有孩子，定也是这般可爱。
继续看。
少时，母亲责骂，父亲疼宠，还有一个阴魂不散的“好”表哥随时想要靠近……俞临笑意微顿，大手一扫，过往画面开始加速。
眼疾加重致盲，与表哥圆房，一同上山为父求医，相处亲密，马车温情……俞临眉眼压低，唇角绷的很紧。
回府，再一次同床，表哥怀孕，云上显露真身数日索取，下术……俞临面沉如水，双目之中散发着森寒的杀意。
九尾倏散，人影消失。但那些刺痛人心的画面却留在了他的脑海里，一闭眼，便是她与那个男人抵死缠绵，诉尽情意……
甚至还一起为那个野种取名字，顾琴离。
琴瑟在御，永不分离。
真是恩爱……
俞临低头看她，眼里含着幽冷的冰芒。
看了她良久，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是我醒的太晚，不怪你。”别再有下一次。
顾燕翻了个身，把脸埋到他怀中，脸蛋染着薄红，无意识的在他胸膛间趴着。
俞临抚摸着她的面颊，直到薄红变为通红，才缓缓下移，修长的五指握住她脆弱的脖颈，不紧不慢地摩挲。
痕迹遍布的脖颈在他手中，很快就变红了，他低眸盯着脖颈下的青色血管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他吻了她的眉心，遏制了心头想要同归于尽的想法。
他是真想掐死她，然后自尽，以灵火灼烧彼此的尸体，化成淡淡星点，灌入容器中封印。
这样，便再没人能从他手中抢走她。
她，永远是他的，只属于彼此。
灵魂与肉体都是。
……
记忆回归，灵力恢复甚至比从前更强大，俞临要带着顾燕离开幻象，回到现实。
但在离开前，他带她去了京都郊外的荒漠。
两人是晚上去的，当时顾燕还在睡，不愿意去，他许诺她可以喝甜水，她总算答应。
其实，俞临动用一些灵力便可以让顾燕乖乖听话，但他不想，他要她真心愿意去。
夜色如水，寒风呼啸。顾燕身上有俞临灵力加持，倒也不冷，浑身暖烘烘的。
俞临牵着顾燕，一步一步地走向荒漠中心。
四周寂静，除了偶尔踩过枯黄草枝的声音与呼啸的朔风，再无任何声响。
“我们，要去哪？”顾燕问。
“害怕？”
“没有……我渴了。”她按了按他的虎口，示意他遵守诺言。
俞临轻笑，手指微抬，灵力便游走过她全身，“你不渴。”
顾燕想摇头，但忽然发现自己真的不渴了，只好狐疑地点头，“嗯……”
俞临手指挤入她掌中，十指交扣，问道：“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来这吗？”
“不知道。”顾燕懵懂摇头。
“九尾狐一族的婚事，不敬告天地，不叩拜父母，只需在刮骨的刀风剑雨中走上半夜，迎接新日的曙光，许下终生的誓言。”俞临偏头看她，笑意清冽，“礼成，人合。”
“九尾狐？”顾燕歪头，语含疑惑。
俞临揉了揉她的脑袋，眉眼含笑，“可以当成九条尾巴的……小猫。”
“哦。”顾燕似懂非懂的点头，末了又道：“可你怎么知道？”
“梦见的。”
“那我怎么没梦见？”顾燕蹙眉，有些不服。她没发现自从昨晚与俞临在一起后，一开始的惧怕和不安消散了大半。
“也许是燕燕聪明，才没梦见。”俞临唇角弯了弯，狭长的狐狸眼倒映出她的身姿。
“燕燕？”顾燕很会找重点，“那是什么？”
“你猜猜。”
顾燕还真仔细想了一会儿，半晌后，她苦恼地摇头，“我猜不出来。”
俞临眉目微扬，侧眸看她，语气淡然，“她是一个笨蛋。”玩弄感情的骗子。
不知怎的，顾燕本能觉得这句话不中听，她立即反驳，“不是笨蛋。”
“希望如此。”
寒风吹散了他话中的阴冷，只剩低沉的尾音飘荡在顾燕耳边，她感到不解，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道：“你身体不适吗？”
俞临眸中寒意微褪，嘴角轻勾，“并无。”虽然突如其来的关心很奇怪，但感觉还不错。
“那你说话怎么……拉这么长的调子？”顾燕很好奇，想到一些若隐若现的记忆，她有些惊讶的道：“难道，你会唱戏？”
俞临笑意僵在脸上，倏而转为阴沉，他不语，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即便看不见，可他的目光不容忽视，像刀子一样，顾燕感到畏怯，忍不住把头往旁边偏了偏。
意外的，俞临没有扳回她的头，只是牵着她的手紧了紧。夜色中行走的两人变得沉默。
顾燕是不敢说话，她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什么，他不高兴了。但她思来想去，完全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
她不言，他不语。寒风刮的更大，顾燕有些冷，她奇怪的小声嘀咕了两句，“明明刚才还不冷的……”
没走几步，一股裹挟着沙尘的大风猛地袭来，顾燕惊呼一声，脸上都是沙子，她抬手擦去，拉住俞临，难受的道：“我们回去吧……”
“上来。”俞临转过身，语气冷淡。
顾燕不敢惹他，依言照做，顺从地爬上他弯下的后背。
俞临大手托住她的腿弯，很轻松的直起身，“抱住我。”
顾燕把手环在他颈间。
“紧一点。”
“哦。”
她又扒拉的紧了些，头搁在他肩膀上。
这句话过后，两人又恢复静默。
但顾燕很明显感觉到大风不冷了，空中也不扬沙尘了，她不明所以。
走了一会儿，冷淡如冰泉的嗓音再度响起，“你很喜欢看戏？”
“没有。”她老实回答，并且下意识地摇头，“我不喜欢。”
“最好是。”嗓音依然漠然，但多了几分温度，没有刚才那么冷若冰霜。
顾燕莫名。
俞临侧头看她一眼，眸中蓝光微过，下一刻，她脸上没擦干净的沙子消失的一干二净。
顾燕一直很敏感，立即发现了异常，她感到新奇，不时用手轻摸自己的脸。
感受到她的动作，俞临嘴角不着痕迹地勾起。真可爱。
在她少时，曾与那个男人一起看过戏，虽然算不上多甜蜜，但俞临就是不爽。
该死的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