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爱军这段时间有点闹心，游戏厅的生意看着红火，可都是不赚钱的游戏机带来的人流，真正赚钱的跑马机的生意很不好。不是玩的人少，而是风声有些紧。以前通宵达旦、明目张胆的弄已经不行了。白天那几台机器的房间都是锁着的，机器也不敢开，但怕警察来检查。只有到了晚上才把游戏厅关了，把以前玩过得那些赌币的老客放进去。人不能太多，声音还要调低，这一下子收入少了一多半。冒着风险放在大厅的水果机，也只能吸引几个好奇的学生，从趣味上来说，赌马机和水果机就是两个不同的维度。

这次出差去盛京，顺道就去了胜利路的电子游戏街，遇到几个一起进货的同行，也是感觉风声很紧。干他们这行的，走的是灰色地带，多少都认识点官面儿和社会上的人，信息也算灵通。有几个准备收手，去开什么卡拉OK。也有两个想专心做游戏厅，想细水长流。也有人打听二手的机器卖不卖，问到自己头上时，差点就动手，一台机器两千多，才给一千块，想瞎了他们的心？也太不仗义了！

这游戏厅可是自己的心血啊！虽然才干了一年，可每个月的利润都有一万多。当初总投资两万块，分成是三个股：一个是负责货车调度的副站长古野。出资一万；一个是乘警副支队长宫鹏，出资八千；自己没啥钱，东拼西凑了2000块。分配股份的时候，老古只出钱，宫队负责官面的关系，自己出人管理，并负责街头的关系，所以股份的分配就变成45%、38%、17%。每个月出力最多，分红最少。去年过年的那个月，挣了将近两万块，老古乐得后槽牙都露出来了，可自己才分了三千多，心里这窝火啊！扩大规模、扩充股份一直是自己的执念。

前一阵老古给姑娘办学校，用了不少钱，这两天又说老婆要去盛京买铺面，想从自己这里倒点钱。没问题啊，自己也攒了一万多，但钱不想借给他，却可以趁机吃下一些股份，大不了股金翻倍么！再说，游戏厅发展到现在，出钱的股东已经没啥意义了。本打算再进几台机器，做增资扩股，怎么也可以拿到40%以上的股份。可现在这个样子，心里着实是没有底啊。昨天找宫队问过地方上，说是有年底还有严打任务，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这股风怕是要吹到年底了。没了赌马的进账，还有一堆人要养活，每个月也就剩下三四千的利润，分到自己手里才几百块钱，好干啥啊！手里没有了钱，社会上的事也就不好摆弄了。靠到年底，自己走背风的传言就有了，没准就会出现几个“撅棍儿”的生瓜蛋子。小混混刚出来都以为江湖行走义气千秋，其实真正混明白的，谁还不是认钱的！

昨天回来，鬼子说姬家兄弟来找过自己，看自己没在，也没说啥事，就留下个电话。原以为是社会上遇到难处了，想找自己帮忙。不管是冲着姬叔还是师弟，自己都要管管的。缺钱就帮个钱场，缺人就顶个人场，也算圆了一份情谊。可没想到，上次和小老三儿说了一嘴房子的事，老大竟然当真了，想买下这栋房子！这姬老大是捡钱了，还是干啥买卖翻身了？上次小鱼儿不是说干的熟食铺子么？姐姐也提过，在雅园刚开了一家，味道还挺好，师弟给老爷子送过几次。我可拉倒吧！马老三暗忖着，姐姐是没像自己这样胡吃海喝过，一个破熟食，有啥好味道。

不过既然姬老大说了，自己还是给琢磨一下。让老古打听了一下曲站长，说是差不多就卖，让老古给七万块就行。老古的意思是六万五就能拿下来，再一人分润个千把块的好处，差不多六万八。这个犊子，肯定打马虎眼了！就他那雁过拔毛的德行，自己找曲站长还能省五千块，加上人情两千块钱，六万二三差不多了。自己这份，看师弟的面子就算了。至于老古，给他俩猪头，也算不亏待他，探个口风值个啥。得了，明天再去老古那里弄点水果拿着，反正他也不用花钱，看姬叔和师弟也不能空手不是。

周三上午，马三去货运处挑了筐燕红桃，又让老古找了个仲道过来拉货的车，带着自己去了仲道。站前到仲道有两条公路，一般都是走江北这条线，十几公里的路程，路况起伏颠簸，开得比较慢，大概要半小时才能到。一路上马三还在琢磨着游戏厅的事，迷迷糊糊中听见司机在问：“大哥，送你去仲道的哪嘎？”

“荣华市场。”马三记得姬老大说的就是这个地方，有一个新开的门店，好认。

“好嘞！”司机痛快的答应，然后又提醒道：“大哥，有人接你么？这一大筐，你也不好拿啊，荣华市场有点堵，我给你送到门口吧，具体哪家知道么？”

“一个熟食铺子，叫啥名来着？”马三的心思还没有转思路，一时想不起。

“御八珍吧，刚开的那家？”司机插嘴道。

“对，是这名儿？”马三转头问。

“他家生意老牛逼了，天天排大队，同行都活不下去了！”司机口沫横飞的说：“这不知道是那个厂领导开的，那门市部老毕了，又大又漂亮！嘿，这味道也好，我老婆去买了，造了十多块钱的，心疼的我啊！但味道是这个。”司机抬手比了个大拇指。

“那能好吃到哪去啊！一个猪下货，也不是啥龙肝凤髓的。”马三撇撇嘴，漫不经心的道。

“我这肯定不能和您比！”司机很是机灵，继续夸赞：“但是说实话啊，大哥。我这也是脚底一块铁，到哪都是且儿。这好吃的也没少整，但熟食这块，人家确实牛逼。要不能天天排队么？”看见前面上了钢厂的沥青公路，提了一下档，嘴里也没闲着：“这些天又是发鸡蛋，又是打折的，弄得红火。我老婆还领过一次鸡蛋呢，人家一给就是一袋子，大方！这可把我老婆感动够呛，隔三岔五的就去买点儿，老人孩子都爱吃。”

“生活不错啊！兄弟。”马三调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