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谋和顾常卫家境都不宽裕，尤其张一谋，他是老大，下面有两个弟弟，大弟弟眼睛先天性高度近视，小弟弟左耳失聪，张一谋是长子，要给弟弟们托底。

张一谋也有老婆，他老婆叫肖华，是他初中同学，两人插队时结情，张一谋能上北电，全靠肖华给他找关系，托了肖华姐姐、姐夫的人情。

肖华姐姐姐夫也有条件，张一谋要想上大学就得和肖华结婚，故此，张一谋在北电求学，他老婆肖华在家里照顾他父母、两个弟弟，生活拮据困难。

姜朝阳拿着一大包年货，另外就是肉票、豆腐票，贫困家庭，豆腐是最有营养的，其次是鸡蛋，肉就稀缺了，过年都不一定能吃得上。

张一谋默不作声，也不拿东西，闷头收拾行李。

顾常卫没所谓，他拎着东西，美滋滋道：“哎哟朝阳，可以啊，大白兔奶糖都整上了，还有故事会，大恩不言谢，我替我爸妈感谢他干儿子的孝敬。”

“托我给干爸干妈拜年。”

姜朝阳走上前帮着张一谋收拾行李，说道：“老顾，你丫别嘴馋，大白兔奶糖奶量多，给爷爷奶奶、小朋友们吃，故事会在车上看，省得你丫瞎几把瞟美女被人当流氓抓了，过完年就买票到上海来，咱们北电三杰就要在上影厂会师了。”

“我看屁个美女，哪有美女比咱们电影学院的妹妹们还漂亮。”顾常卫剥去糖纸，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

他的味蕾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慰藉，这种慰藉丝毫不逊色亲女人的嘴唇，顾常卫没有亲过女人嘴唇，故此，他把大白兔奶糖翻来覆去嚼。

奶糖没了，口水都不舍得放过，狠狠吞了几大口唾沫，终于心满意足的咂舌：“这特娘才是男人该过的日子啊，朝阳，我决定了，以后我有钱了，我要买一整包的大白兔奶糖，我吃一颗，丢一颗……”

“扯犊子。”

姜朝阳嗤之以鼻：“你特么发达了就瞧不上奶糖了，你是搞女人，找一个睡一个。”

“放屁！女人哪有大白兔奶糖香，”

顾常谓挤眉弄眼，消遣张一谋：“老张收着吧，这狗日的小恩小惠忽悠我们给他卖命呢，搁古代咱们就是死士，士为知己者死，朝阳敢给，咱们还没胆收么。”

“再说朝阳还给我们找了谢大王剧组实习摄影的机会，谢大王是谁啊，那是咱们电影圈的山大王，朝阳的恩情，是想还也还不完滴。”

姜朝阳蹬着腿踹他屁股：“滚犊子，谢晋好歹是新中国电影圈的泰山北斗，不是新中国电影圈土匪头子，逼格都被你说没了。”

顾常卫吊儿郎当：“朝阳，啥叫逼格啊。”

“所谓逼格，就是装逼的规格。”

顾常卫突然郑重其事，竖着大拇指：“照你这么说，咱们北电，朝阳你的逼格是这个样色的。”

姜朝阳舒坦了。

老姜王朝，有大奸臣溜须拍马，也要有威武大将军开疆扩土，姜朝阳佯装愤怒：“张一谋，娘希皮滴，你是不是没拿我老姜做朋友。”

张一谋深深叹气，放下手头洗的发白的毛衣，认真道：“朝阳，你帮我谋取到谢晋剧组摄影助理机会，真帮了我天大的忙了，你拿我当朋友，我也真心想和你做一辈子的兄弟，所以东西我真不能再拿了，朝阳，请你理解我。”

姜朝阳懂张一谋意思。

朋友关系要纯粹，掺和太多利益关系就不单纯了，这也是张一谋和顾常卫的不同之处，张一谋心细，想法太多，顾常卫粗中有细，不过他没什么野心。

娘希匹。

张卫平能拿下张一谋，他姜某人拿不下？姜朝阳佯装愤怒道：“张一谋，我姜某会是胁恩自重的小人？不就惦记你的摄影技术嘛，算了算了，我不要了。”

张一谋也不恼，笑着拿出笔记本：“朝阳，我的摄影心得都在这个笔记本里，早给你准备好了，你先看看，有什么想法咱们再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