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是人……对！我是人！我一定是人！如果我不是人，我还能是谁？我还能是什么？！”
啊~小妖就是容易情绪波动，普通的言灵没办法压制下去。
“那我来告诉你答案吧。”
司几于翻开了那本旧不拉几的黄皮书，
房间内仿佛吹起了一股风，那本旧书快速翻动着，精准的停留在某一页。
找到了~
“重目，”
“你…是重目吧。”
司几于指着黄皮书页上，那面纸仅有的两个字。
嗯？
还想跑？
阿雅哪里像个盲人，抄起盲杖就往门口跑，她那轮起来的架势好像想用盲杖把门给砸开。
“道友，请留步~”
阿雅的动作定格在了半空，身后的男人一步一步的走近，然后重新把她按回了位置上。
“不用这么害怕，我只是稍微见识多了一点。”
让我闻闻吧，
司几于稍微凑近了一点，轻轻嗅动，
“阿雅，你有罪。”他勾起嘴角缓慢说道。
阿雅脸色灰白，也没有给自己辩驳。
“但我愿意给你机会，为自己的罪行开脱。”
“可以讲吗？你的故事，真正阿雅的故事。”
……
重目
妖魔鬼怪精，属：妖
那是一种奇特的生命体，有眼而无瞳，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维持的样子往往是见到的最后一个生物的模样。
换而言之，眼睛，即是这种妖怪的全部力量汇聚之处。
一个眼瞎的重目，相当于被剥夺了所有力量。
这种家伙在获得形态之前也能通过特殊方式看得到世界，
世人所认为真正意义上的失目对它们来说与死亡无异。
……
“我从很小的时候就见过阿雅。”
那时她还是个可爱的小女孩……
“阿雅，听话，妈妈还有工作要忙，你自己下楼去玩吧。”
这座小区有很多孩子，安保还算到位，疲倦的女人摸了摸阿雅的头。
阿雅看了一眼凌乱的房子，乖乖点头下楼去了。
她没有像妈妈想的一样去找那些孩子玩，毕竟她只是个小女孩，长得也还算可爱。
现在这个时间在那边玩的都是些调皮捣蛋的男孩子，接触过一两次后，性格内向的阿雅放弃和他们相处了。
每到这种的时候，她就会去她的秘密基地躲起来。
今天又一次来到了秘密基地，其实只是一处废弃的小花园，杂草丛生，也没有业主来。
物业更懒得花钱照顾这边，只有固定时节才有园丁来进行清理。
今天要玩什么呢？
一个人能玩的游戏基本上都做遍了，阿雅坐在花坛旁边有些出神。
“想要朋友。”
一个就好，陪阿雅玩，可是阿雅不够好，没有朋友。
她站起来走到最熟悉的大树朋友旁边。
“树洞啊，你听到我的声音了吗！”
小女孩撅着腚，把脑袋贴在树洞处。
拍了一下脸上的木屑，阿雅突然间听到树洞里传来了声音，应该是她的回声。
好神奇！
找到新游戏的小女孩又忍不住凑到树洞口说话。
“喂喂喂！听得到吗~”
“你好吵。”
阿雅吓了一跳，往后跌倒坐在了地上。
刚刚的好像是自己的声音吧，可为什么说的话和我不一样。
难道……
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朋友又一次凑到了树洞旁。
“请问是树洞精灵吗？精灵在家吗？”
「是小妹妹吗？你想要朋友是吗？」
那个声音慵懒又蛊惑，阿雅没想过自己的嗓音会发出这样的语调。
“你是困在里面了吗？要不要我喊妈妈帮忙？”
「我没事哦，我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一个人待着，就像你那样，明白吗？」
不明白。
阿雅听着这亲切的声音，没忍住和对方聊起天来。
“你自己在这里不交朋友吗？”
小丫头，有些天真得可爱呢……
「我为什么要交朋友？」
“因为有朋友就不是一个人了，可以玩很多游戏。”
一个人的时候真的好多事情都不方便，
妈妈也说；「阿雅，委屈你待在这个家了，一个人真的很困难，你能体谅妈妈吧？」
「原来如此，那我们就当朋友吧，不过我还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你可以把头凑近了让我看看嘛。」
……
后来小女孩就喜欢上了来找树洞精灵（否认）聊天。
“这是昨天新开的花哦，最大最漂亮的一朵…”
“我够不到，嘿嘿，所以从地上捡了一朵好看的花过来，也给你看看。”
阿雅把花推进了树洞里。
“精灵，精灵，你会做作业吗？今天的课还有两题没听懂，马上要交作业了，我想给妈妈看满分。”
「作业？那是什么？」
“啊，也是哦，精灵应该不会上学，那肯定很不幸福吧。”
「为什么会这样想？你不是一直很头疼作业吗？」
阿雅点点头，嘴里还咬着笔头。
“对啊，作业很难，可妈妈看到我满分会笑。”
“我想让她多笑笑。”
「这样吗？想让妈妈微笑，我记下了。」
……
“妈妈今天没有笑，我明明考到100分了。”
小女孩把额头抵在树干上，脑袋上压出了一个红印。
“那你妈妈还真是不知足。”
“不是的！不是妈妈的错，她只是太累了，老师说如果很累很累的话是笑不出来的。”
“树洞精灵，你知道怎么按摩吗？”
「我为什么要知道怎么按摩？」那语气分明在说这种伺候人的活凭什么要我学？
“那你好笨哦，比阿雅还笨，树洞精灵，等我学会了我再教你。”
「不要，我学那个干嘛？」
“可以让你的妈妈笑啊，大家一起笑，老师说，这就叫做幸福。”
我的妈妈，
呵呵，
好，学就是了，让“我”的妈妈笑。
……
又是一天，女孩是红着眼睛跑过来的。
她靠在树洞上，一直在抽泣，什么也不说，直到自己开始打嗝。
树洞里面的家伙忍不住吼了她一下，把小女孩的打嗝给吓没了。
「又怎么了？」
不知不觉她们之间的对话已经成了的固定环节。
“妈妈今天打了我，说我不好好学习，去学那些讨好人的东西。”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我帮你骂她。」
“不要，不要骂妈妈，她……”
阿雅还想辩解什么，可最终还是放弃了。
「哎，看在你当我是朋友的份上，我给你唱首歌吧。」
“朋友……”
听到关键词的阿雅立刻清醒，眼睛里冒出了光。
“我和树洞精灵是朋友！太好了，我们是朋友！”
小朋友满脑子都是这个事，在那里手舞足蹈的蹦蹦跳跳，不知情的外人走过来估计会以为是中邪。
「喂！你还听不听了？」
“阿雅要听！”
……
那天的歌唱到一半，阿雅的妈妈就过来了。
看到自己的女儿在废弃的花园里对着一棵树又笑又跳，嘴里还念念有词。
那位母亲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开始关注起了女儿的行踪。
有许多次我看到她跟在阿雅的身后，
但除了那丫头，没人能看得见我，听得见我的。
小小的树洞精灵住在洞里，有些贪婪又有些渴望的看着那个女孩的脸。
我们的声音越来越像，我们的长相越来越像。
……
“诊断结果出来了，您的女儿确实因为压力而有一些精神问题，”
“这位女士请放心，我看过上千号病人，阿雅的病只是轻度的，这种问题早期可以通过陪伴来防止进一步恶化。”
阿雅去找树洞精灵的次数少了，
因为那段时间妈妈突然有空了，经常来和她说话，陪她玩。
阿雅很开心，但也一直没有忘记那位朋友。
……
某天当阿雅一如既往的来到废弃花园时，发现那里的植被都消失了，露出了底下的土地。
地上还有许多搬运后剩下的枝叶和泥土。
“精灵！你在吗！”
阿雅有些惊慌失措，茫然的站在那里。
“阿雅，你怎么又到这里来了？快和妈妈回家，这里师傅在动工，烟有些大。”
妈妈把这头受到惊吓动弹不得的小羊抱了起来，哄着她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