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长叹了一声,武者修炼,修的是什么?
他怀疑几十年来的修武之路是否正确。整天的打打杀杀,整天的奔波,但是换来的是什么?平静?亲情?
沈笑埋掉鸡骨头,坐在许三身旁听许三给他讲故事,讲那些他在说书先生那儿从来没有听过的故事,一次次让沈笑不由得身临其境而紧张万分,但一次次却这欢笑中结束。
小小的几乎要塌掉的砖瓦窑里传来一阵阵笑声,有沈笑的,当然也有许三的。
晚上,许三再一次开始修炼疗伤。不过他嘱咐沈笑不要再偷鸡了,他怕沈笑不相信,详细的解释了自己可以不吃东西不会挨饿的原因。他让沈笑自己照顾好自己就行了。沈笑起先以为许三是怕他再挨打才不让偷鸡的,但是听了许三的解释后他相信了,听从了许三的话不再去偷鸡。他也没有再去镇上乞讨,而是在山中捕捉小兔等,但是却机会少得很,四五天才捕捉到一只兔子和一只野鸡。但是这对于沈笑而言已经足够了,他的食量本身不大,而且挨饿也惯了,一只兔子和一只野鸡,足够他吃个好多天了。
许三这次疗伤时间更久,足足在第九天才醒来。
这次的修炼疗伤使得许三的伤势恢复了很多,已经能站起来行走了。
许三陪了沈笑一晚上。沈笑是在他怀中听着他江湖各种趣事而睡着的。看着沈笑睡着那酣然又平静的面容,许三伸出手在头顶摸着。
他一夜没有合眼,就这样看着怀中的沈笑睡觉。
第二天天亮后,许三站起来走出砖瓦窑,站在瑟瑟的风中好久好久,他魁梧的身材这早晨的阳光下拉出了好长好长的影子。
沈笑站在许三的左侧,小手拽着许三的衣衫,他虽然不知道许三在想什么,但他却知道许三一定有事,他不敢打搅,就这么怪怪地一会儿看看许三,一会儿看看头顶的天和一只只鸟儿从头顶飞过。
过了好久,许三从沉思之中恢复了过来,他蹲下身子,那只粗糙地大手在沈笑的头顶摸了摸,一双眼睛虽然看着沈笑,但却有些飘忽,最后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道:“小兄弟,我要走了。你以后要好好照顾好自己,好好的活下去,说不定有缘我们还会再见的。”
沈笑没有想过要许三离开。他需要一个亲人,他需要感情依托。突见许三要离开,泪水刷地一下就流了下来,他不由分说便抱住了许三的腿,哭喊起来,“不,你不要走。你为什么要走。”
“小兄弟,大哥现在伤还没有完全恢复,要是一直住在这里,仇家回寻到这里可怎么办?”许三摸了摸沈笑的头,看得出他也是非常不舍沈笑。不过许三说的也是事实,若是仇家寻上门来他现在是泥菩萨自身难保,留在这里岂不是害了沈笑。但是为了二人的安危,他不得不离开沈笑。许三半跪在地上,将沈笑搂在怀里,手不停地在沈笑那乱糟糟地头发上摩挲着,虽然强扔着没有流出泪来,但声音却这颤抖,道:“所以哥哥得走,不然他们来了不但我会死,你也有危险啊傻弟弟。”
沈笑需要感情依托,他何尝不是呢?但是他更明白江湖的危险,再有万般的不舍也得离开这个地方。这半个月来敌人没有找来,不代表以后不会找来。他杀的人不在少数,仇家难道会少?给他们逮着机会绝对会吃光他的肉吸光他的血,何况是现在他身负重伤,那些人更加不会放过他。
沈笑人虽然小,但却不是不明白许三的意思。他抬起头用衣袖擦了擦眼泪,看着眼前这个给了他他温暖,给了他欢笑,又让他不得不依恋的男人,但是他舍不得许三离开,道:“一定要离开吗?”
“是,必须离开。”许三转过头,不愿看沈笑伤心的面孔,也不愿让沈笑看见自己湿润的眼睛,道。
“那我跟你走。反正我没有家,到哪儿都一样。”沈笑见许三去意已决,道。
是啊,一个四处流浪的小乞丐,哪儿都可以是家。家,对于沈笑来说只是一个名字而已,但是许三却是他的依托。
也就是说,许三现在就是沈笑的家。
“好好好,哪儿都可以是家。”许三满是沧桑地一笑。自己何尝不是哪儿都是家呢?他一揽沈笑幼小的肩膀,又道“走,我们兄弟重新寻找个地方安家。”
“前辈,等等我取个东西拿上咱们就走。”沈笑见许三答应,马上破涕为笑,连忙道。
“是大哥,不是前辈,你是我的弟弟,我是你的哥哥。”许三早就将沈笑当做是兄弟,此时见沈笑还叫自己前辈,一拍沈笑的脑袋,道:“我是你的大哥,你是我的弟弟,我们二人相依为命,行走天下。”
“这……”沈笑迟疑了一下,然后一笑,手在脑袋上挠了挠,又道:“好,就叫你大哥。大哥,稍等我取点东西我们就走。”说着向砖瓦窑外跑去。既然要离开了,他就要取走他那日埋起来的金锭。
“哈哈哈哈,痛快,走了。以后我们兄弟二人四海为家,相依为命。”许三收起沈笑递过来的金锭放入乾坤戒中收好,然后牵着沈笑,向着远方走去。
笑声传出好远。
朝阳拉出两条长长的影子,将许三和沈笑这一对忘年交兄弟送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