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砖黑瓦,方方正正长条形,三层楼。
他在这里生活了十四年,很久远的回忆了!
大步走进家属院,迎面一张张好奇的面孔打量他,一个老头打扮看了他好几眼,这才神色紧张地开口惊呼道。
“哎呦,你是陆家小子呀!哎呦,陆家大小子回来了!”
老头这声惊呼,瞬间把周围群众的目光吸引过来了,好些年龄大的,刹那便记起眼前这个男人是谁了。
众人的眼神,五味杂陈,有惊愕的,有惶恐的,大多是畏惧嫌弃的。
陆汉生甚至听到有人窃窃私语。
“他不是被枪毙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陆汉生嘴角微微抽动,无奈叹息。
刚刚惊呼的老头连忙上前,刚想和陆汉生打招呼,但是想到什么,腿脚顿时犹豫,迟疑半响,才尴尬笑了笑,站在四五米外喊道。
“你奶奶她在家!”
陆汉生看了对方一眼,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也没打招呼,转身便朝二楼走去。
随着他走动,他背后的议论声,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嘈杂起来。
看着陆汉生的背影消失在楼梯间,李老头目光复杂,好几次想开口,最终还是停滞不前。
旁边一妇女见到李老头眼神,看了一眼楼梯方向,往地上啐了一口,随即朝李老头不屑地骂道。
“李老三,瞧你这狗腿模样,是不是当年吃了点狗粮,现在还惦记人家那点好处!”
老李头怒目而视,大喝道。
“侯桂芳,你信不信我撕烂你这张嘴,你家那缺德冒烟的兔崽子,当年偷内衣内裤被陆家那小子打得下跪,你不就是记恨那点破事吗?”
侯桂芳被人掀了老底,顿时没了面子,脸红脖子粗,气得哇哇大叫,张牙舞爪朝着李老头抓去。
一个老头,一个妇女,两人顿时撕扯在一起,抓头发,拉衣服,一人哇哇大叫,一人面红耳赤,哭喊声,吵闹声,不到片刻,整个家属院都惊动了。
站在二楼回廊阳台上,看着楼下闹剧,陆汉生嘴角笑了笑。
回忆太过久远,在楼下,他刚刚还真没认出几个邻居,但是这一吵闹,他倒想起那李老三和侯桂芳是哪两位了。
李老三年轻时候便因伤不能生育,年纪轻轻便病退了,靠着微薄病退工资过日子,后来老伴又得癌症,为了给老伴治病,欠了一屁股债。
当时陆汉生回家属院,听奶奶提起,觉得可怜,便给他安排了一个门房工作,好像还给了他一两百块钱,大大缓解了李老三的经济情况,算是一次小小恩惠。
至于侯桂芳家里那点破事,也是那几年的事,家属院经常有女工内衣内裤失窃,而且都是年轻女性的,这种明显熟人作案的特征,当时闹得沸沸扬扬,半个月,硬是没抓到人。
后来陆汉生直接钓鱼,派人蹲守,第二天便抓到了侯桂芳家的二小子,当时好一顿毒打,最后当着全家属院,下跪道歉才完事。
原本这些小事,陆汉生早已经遗忘在记忆深处,但是没想到自己又回到这个年代。
虽然时间已经过去差不多十年,但是对于这个信息封闭的年代,十年时间,还是有很多人记得那件事,也记得当年那个风光八面的陆家大小子。
其实这类事,当年自己做过不知道多少,连陆汉生自己都记不得了。
当年自己施舍过的小恩小惠,数不胜数,被自己扇过的人,也不计其数,在陆汉生心中,往事已成追忆,不再回首!
正感怀时,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银发干瘦的老太太坐着轮椅,缓缓摇着出了门槛。
看到老太太那一刻,记忆如潮水般涌现大脑,陆汉生擦拭有些发酸的眼眶,咧嘴喊道。
“奶奶,我想死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