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乐这一击必杀的招式唤作“流影无阻”,出招速度极快,因被杀之人只能见到残影,故而得名。
张良本是个文弱书生,脚力不济,尚未跑出几步,见毕仇为掩护自己身首异处,秦兵越聚越多,其他随从也都渐渐不支,不免悲从中来,刚要放慢脚步就被胡大山响亮的声音打断。
“子房快走,不然毕仇兄弟就白死了!”
张良见胡大山摩拳擦掌,也似要与秦兵同归于尽,驻足劝道:“胡大哥!烈士死义,良怎能独活?你们都不走的话,我也留下!”
“嬴政虽死,秦廷犹在,天下可以没我胡大山,怎能没你张良啊!”
一语点醒梦中人,嬴政子嗣甚多,酷吏爪牙更是遍布天下,来日新君继位,若继续推行苛政甚至变本加厉,今日一场辛苦岂不付诸东流?活下去,趁着主少国疑,兴兵推翻秦朝才是正事!
张良不再犹豫,将自己的佩剑丢给胡大山:“胡大哥,良绝不辜负你们的期望!”
胡大山一把接过佩剑:“你能叫我一声大哥,我也不算没有亲人了,我那妹子胡溪不知是死是活,有朝一日兄弟遇到了,还请帮我照看!”
张良最后望了一眼胡大山高大的背影,向山林跑去。
将恶最终不敌王离,为了不被逼问身份刎颈自杀;胡大山带着剩下的三四个人血战阎乐,身负剑创九处,气绝尸不倒,拄着张良的佩剑支撑尸身,死不瞑目。
四下恢复了宁静,一个身穿玄色龙袍,头戴冕旒冠的中年人走下辒辌车,他立着眉毛,紧握佩剑,对回禀的王离和阎乐大加申斥——嬴政还活着。
赵高从旁解劝:“陛下息怒,这些人不过是些亡命小人罢了,只得砸到副车,”原来嬴政所乘辒辌车共有两辆,外观装饰、四周护卫都一模一样,嬴政并未在张良所袭击的车中,“未损及陛下分毫,这更证明您乃祖龙圣人,自有上苍护佑,乃是我等之幸,社稷之福啊!”
“哼!赵中车此言见识不高!”蒙毅冷冷道,“昔日天下未定,群獠顽抗,才会有荆轲铤而走险,高渐离士为知己者死,倒也壮烈。如今六王束手,四海一统,若再行行刺之事,岂不是不明形势大逆不道?没抓到活口也就罢了,竟还放跑了一个,留此祸根岂是社稷之福?分明是国家之祸!”
赵高喜怒不形于色,回答道:“还是上卿大人更有见地。”
嬴政厉声道:“阎乐,朕命你速速缉拿逃走的刺客,不得有误。”
阎乐领命而去。
又有丞相王绾、廷尉李斯、皇子胡亥等人前来问安。
李斯献策道:“陛下,臣议不如不再乘车,您可轻骑信马进幸封丘。”
“万万不可!”王绾一向处事谨慎,出言阻拦,“刺客尚未拿到,骑马而行恐有冷箭!”
李斯觊觎相位已久,唯恐不能在嬴政面前显露才智,处处都想压过王绾一头,进而反驳道:“那刺客求生尚且不易,哪敢再来?博浪一击,天下震怖,恐有好乱之徒借机煽动造势,届时岂不人心惶惶?陛下若能显露真颜,一路旗幡招展,大作声势,不但黔首之心可定,那些蠢蠢欲动的宵小见我主逢凶化吉,乃是真命天子,也会安分不少!”
有理有据有马屁,如此金玉良言嬴政岂能不从?
“好!就依李卿之议,”嬴政转怒为喜,一把拉住胡亥,“皇儿可敢与为父一起舍车乘马,扬鞭中原?”
胡亥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莫说骑马,恨不得如厕都有人背着去,一看到这大眼长毛的牲畜就觉得害怕,自然是不愿风尘仆仆地骑行。
好在他还算伶俐,赵高收他为徒第一件事就是告诉他万事都要顺着嬴政心意,便没再多想,随即向嬴政答道:“孩儿当然愿意!”
“好好好!你与朕一马双跨!倒要叫天下人看看,朕是杀不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