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祝大人深通玄机,这卦辞自然也十分精妙,不过在下刚好也会些破译解密的本事,就借着大人的卦辞,文字游戏一下,请大人指摘可好?”
阎乐从怀中掏出一块白帛,上面正写着这十六个字,他将其铺在桌上。
徐福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咕嘟一声咽下茶水,“你且说来。”
“这‘正朔其月,攴星东列’,头两个字加起来刚好是个‘政’字,指的应该就是当今陛下吧?”
阎乐一边说,一边观察徐福的表情变化,侦案、询供是阎乐的看家本领,早练就了一套相面之术,只是跟徐福的相面大有不同:徐福看的是命里有福没福,阎乐看的却是心中有鬼没鬼!
“人物有了,接下来是时间,‘巳蛇盘盘’是指四月,这并非大人出发之日,而是大人返回之日,更是陛下迎接仙药之时。”
徐福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这人好生厉害,竟分析得一点不差。
“最后是地点,‘良邪’,貌似是句疑问,不过在下翻开地图一查,发现这不就是‘琅琊’两个字去掉了‘王’吗?!”
阎乐手按宝剑站起身来:“加在一起就是‘政四月至琅琊’,太祝大人,我说得对吗?”
徐福鼓了几下掌:“精彩!精彩!没想到阎校尉还是个猜谜破字的行家!”他依旧神态自若地摇头道:“不过这只是您望文生义的一个猜测罢了,实在有些牵强。”
只听“仓啷”一声宝剑出鞘,一道青光直指徐福面门,他吓得紧闭双眼,哪知只有一阵寒气袭来,自己仍然安然无恙,再睁眼一看,阎乐已然宝剑还鞘,唯有桌上那盏灯的灯芯被利刃削掉一毫,因而灭了。
“我既然知道大人信里写的什么,自然也知道信是寄给谁的,但我却不想为难大人。”阎乐转身背手不再说话。
来要钱的!徐福心下跟明镜一样:就算把我法办了,升官发财的也轮不到他一个区区校尉,再触了嬴政的霉头,还不是他来背锅?与其累死累活最后给他人做嫁衣,不如直接来找我,要点实惠的。
现在我这里的金银,随便抓上一把,手指头缝滴嗒点儿也够他用一辈子的了,这时候不来敲竹杠,什么时候来?
想至此,徐福松一口气,“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谁叫自己钱多,而阎乐又有本事呢?
“近闻阎校尉新婚在即,不过徐某不日就将出海,看来是赶不上了。”
说罢,徐福走至廊下,取来六根金条,一串珍珠。
这都是嬴政给仙家准备的,黄金足斤足两,成色上乘,珍珠更是浑圆天成,每颗都有拇指大小。
“这是徐某的一点心意,预祝阎校尉燕尔新婚和美顺遂。”
聪明人!阎乐悄然笑了一下,随即转身接过有棱有角的金条和圆润光滑的珍珠。
有道是“清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这压腕子的东西一接到手里,确实不一般:摸着冰冰凉凉,感觉却火热滚烫。
“既如此,乐就多谢太祝大人的美意了。”他话锋一转,“不过我还想奉劝大人一句:天下一统是大势所趋,跟六国余孽搅在一起可不是聪明人干的事。”
一统要看怎么个一统,大势也要分个顺逆。徐福心下这样想,嘴上却岔开话题:“不知阎校尉迎娶的是哪家的千金?”
“乃是赵中车之女。”
阎乐啊阎乐,看你长得仪表堂堂,不苟言笑,却也是个懂得钻营,攀附权贵之人,赵高刚被嬴政提拔重用,又做了胡亥的老师,你就勾搭上他的女儿,日后这大秦的江山还指不定被你们这对“好翁婿”搞成什么样呢!
徐福惊呼一声:“诶呀!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
阎乐笑着摆手:“徐大人谬赞了!”
“哪日完婚?”
“下月初八。”
徐福装模作样,伸手掐算:“好日子!下月初八,红鸾星动,荧惑顺行,红红火火!大吉大利!”
两人各怀心思地笑作一团。
三日后,最后一批物资送进船舱,恰逢西风大作,嬴政命人举办仪式欢送徐福出发,吹吹打打,排场风光地送徐福离开了关中地界,正式踏上了寻仙求药的旅途。
岂料徐福这一走,竟远遁至扶桑国,再不曾返回神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