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碎,残阳如血。
一场血腥的屠杀正在九州之南的村落展开,这一年是公元前219年,即秦始皇二十八年。
“青!快跑!”一个衣服残破、发丝凌乱的妇人用力推开面前的少年。
“娘,咱们一起走!”聂青不肯走。
他朝母亲身后望去:凶恶的铁骑在村中穿梭,宛如扑入羊圈的群狼。四下里哭喊声、求饶声、砍杀声不绝于耳。天上下着细雨,跟地上的血水混在一起,再被铁蹄踏碎。
“娘跑不动了,你快跑!”妇人扯开拽着自己衣服的孩子,“活下去,给你爹报仇!”
“娘!”聂青脸上雨泪交流,他诀别娘亲迈开步子朝村外跑去。
边跑边回头。
妇人气喘吁吁又跑了几步,无力地栽倒在道旁,她还是被赶来的铁骑追上了。
一道寒光挥下,仿佛斩碎了聂青的心。
妇人倒在血泊却仍然望着不远处少年的身影,有气无力地张嘴:“跑!”
只望了娘最后一眼,聂青再次放快脚步跑出村子。
耳畔马蹄声越来越响,呼吸也变得急促。
“我被追上了,我要死了。”
只二三步,利刃划破空气的声音从颈后传来。
“完了。”
忽然,只听“叮”的一声脆响,一支羽箭砸在骑兵的刀刃上,将其弹开,聂青躲过一劫。
骑兵勒住马向箭射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三个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黑衣蒙面人站在百步远的地方,其中一人正拉着弓。
百步之外一箭命中挥下来的快刀是何等的射术?骑兵不敢逗留,立即转马欲走。
蒙面人“嗖”地又是一箭,骑兵栽落马下,毙命当场。
三个蒙面人跑过来,聂青跪在地上恳求道:“求求你们,快去救我娘!”
聂青知道娘已经救不回来了,但他接受不了现实。
射箭的和另一个高个的看向中间瘦的蒙面人,瘦的摇摇头:“他们人太多了。”他用冷静而温和的语气说着让聂青失望的话,“带上他,我们走。”
高个的不顾聂青的哀嚎,一把将他扛起来,跟另外两人快步离开。
夕阳的光穿透树叶间的缝隙,赤红色的斑驳打在血污和积水上,此时村中已恢复宁静。
秦始皇二十七年,即六国统一后的次年,嬴政开始巡狩天下,百官随从,声势浩大。他要饱览大好河山、彰显丰功伟绩、视察六国故地,最重要的是寻找长生之法。
昔日的敌人都已成为书上的文字,现在,嬴政只剩下最后一个敌人——死亡。
嬴政“巡陇西、北地、出鸡头山,过回中”,巡视秦国故地,意在巩固后方,追思三十四代先王创业艰辛,走完这条“东出之路”,秦人用了整整六百年。
秦始皇二十八年,嬴政开始第二次巡狩,这一次是东巡六国故地,他要亲眼看看自己推行“郡县制”的成果。
巡游到楚地之南时,见到尚有“百越”未灭,嬴政当即下令:命屠睢为主将,赵佗为副将,率五十五万大军南下,欲一举荡平百越。
冬春时节屠睢进军顺利,很快就将东瓯国(浙江南部)、闽越国(福建)等东南方的百越小国消灭。
但入夏后,南方水泽渐宽,草木疯长,秦国铁骑难以发挥优势,大军征伐南越国(今两广)时竟寸步难行,伤亡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