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南掏出凿刀,气机蕴藏于刀,如雕豆腐,“这里五座坟,里面葬的分别是我父母、祖父母,以及一位于我家有大恩的高僧,全部死于十九年前我刚出生后没多久的同一天。我自幼被人带到巴州长大,直至前几日才回到这里,我今年十九,这里五座坟就这样寂寥被荒草淹没了十九年。难得寻到祖坟,明日就是清明,你说我怎么能就这样擦肩而过,难道要我死去的亲人继续空等。”
娓娓道来,李天南语气平静,清丽女子也逐渐沉默,似乎知晓自己的请求强人所难。
良久,五块石碑刻字完毕,李天南体内气机已经十去七八。
清丽女子拉着锦衣少年向李天南重重一拜,泣声道:“谢过公子方才救命之恩,更谢过公子的一路来的好心包容。小女子深知自己是强恩公所难,不敢再求,这就孤身进城,明日就算是死,也要祭祀大典上痛斥二房的忘恩负义为利卖祖。小女子现在唯有一求,请求公子帮忙照看家弟青池,公子大可将清池示作家奴仆人,只求公子能够护住清池性命。若公子日后能助清池重回祝家,为家中冤死的护院账房讨回公道,小女子今世无以回报,愿来世愿生生世世为奴为婢伺候公子。”
清丽女子给李天南重重磕了三个响头,起身下山。
李天南赶紧拦住这个倔强女子,死也不让对方进城枉送性命。
不远处,草木耸动,陈玉节挡开树枝,搀扶着吴婆上山。
陈玉节解释道:“吴婆看见村头石匠牛车,就过来你家中问问,听说你要给家人立碑,非得上山看看。”
吴婆看着如老母鸡护住小鸡一般的二人,问道:“天南,你这是干嘛呢?欺负人家小姑娘了,不像话。来来,小姑娘,跟婆婆说下,天南这小子心不坏,别太认真。”
吴婆一把拉过清丽女子,只当是村里小丫头一般轻声安慰。
锦衣少年紧紧抓住清丽女子衣角,抬头仰望姐姐,小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一般,豆大的泪珠四散飞溅。
李天南右手以指为剑,划破手心,依次滴血在刻好的字上,再埋好五块墓碑。
以鲜血作朱砂,铭记五块碑文。
字字入血,笔笔从心。
吴婆看着心疼,对着跪在坟前的李天南道:“天南,你这傻孩子干嘛呢!怎么这么折腾自己身子,你家人要是活着肯定心痛死。报仇的事没有头绪线索就算了,谁家长辈会希望自家孩子去涉险?都跟你说了,你这时候要是赶紧娶个媳妇生个大胖小子,你父母祖父母肯定最高兴,一切都好说。”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
清丽女子走到坟前,与李天南并排而跪。
清丽女子对着天地一拜!
祝姓女子对着坟头一拜!
她最后对着李天南一拜!
她朗声道:“我祝清纱从今日起就是李家媳妇,恳请在天之灵的公公婆婆恩公体谅,允许夫君先欠下明日大祭,助李家儿媳清纱为家人讨回公道,明年清明清纱定当带着李家血脉前来祭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