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掌教一个板栗敲在李天南脑袋,笑骂道:“你们小竹峰这对师徒的胡闹赌约,我怎么能插手!而且你师父说的也没错,出了山门,江湖上的生死搏杀,谁会管你练剑几年,哪来的那么多君子问剑。再说,天南,师伯这一把老骨头可禁不起折腾了,你个年轻小伙子挨点敲敲打打正好。”
李天南挨了一板栗,苦瓜着脸,撅着小嘴直哼哼。
看着苦兮兮的小师侄,王掌教又是一笑:“还在这装委屈!都知道你小子从小聪明,闻一知十,小师弟这次展露的这一剑,你现在学会了几分。”
李天南也不答话,嘿嘿直笑。
跨过头顶有“出剑无悔”的院门,王掌教问道:“天南,正初、安运两人,是你前几日带着去紫盖峰的吧,你怎么又落下你的小师侄自己跑了,这么多年了,你这小师叔当的可还是有点不称职啊……”
李天南打断了掌教师伯的絮絮叨叨:“王师伯,我上次去可是帮你去看下今年紫盖峰的云雾哪一片长的最好,他们几个不听我安排,自己瞎跑闹事,被人发现了我可是带着其他两个师侄逃离,我哪知道正初、安运两人那么跑不动。”
王掌教开怀一笑,不再追究。
李天南辞过掌教师伯,前去拜会几位理事师兄。
回剑门现任掌教王崇明年事已高,与几位师弟平日里均已不太理会门内事务,宗门大小事务由门下几位杰出弟子打理。
见过掌管宗门闲杂事务的师兄郝连庭,说明了小竹峰余粮已尽,郝师兄应承即刻派遣弟子送粮油米面上小竹峰。
可惜的是,为人刻板的郝师兄不敢违背师命,不管李天南如何撒泼恳求,酒水一事上还是未能如愿,只答应送上惯例的一坛。
折腾了小半个上午,李天南饿着肚子熟门熟路地摸进了厨房,嬉皮笑脸与两位掌勺伙夫闲聊几句。
李天南吃完手头烙饼,寻了个布袋装了几个馒头,临走时又从正要送往几位师伯的瓜果碟上顺了个橘子。
回雁峰侧山腰,一方小小的水池不过丈许长宽,水深不及人腰,清澈见底。
看着正襟危坐净衣池两头的两个钓鱼少年,李天南就气不打一处来,上去给每人后脑勺纷发了一个刚从掌教师伯那得来的板栗。
陈正初脑袋上挨了一下,也不敢躲闪,只是缩了缩身子,仍然端正握着手中鱼竿。
贺安运一脸悻悻然,弱弱地喊了声:“小师叔,你来啦……”
李天南双手叉腰,摆谱训斥道:“叫你们平常不用功,关键时候还不听我安排,被人抓个正着吧!你说你们也是,这还没到大热天,一个个那么猴急。怎么,春天到了,跟猫一样发眼馋啦?”
两个钓鱼少年不敢答话,老老实实端坐。
李天南稍有解气,“两个榆木脑袋!马师兄罚的真对!在这老老实实钓鱼吧!晚上你们两去找刘师叔,让刘师叔帮忙劝劝你们师父,差不多就行了。呐,这是小师叔偷偷给你们带来的午饭,别被你们师父知道了。”
将手中装有馒头的布袋扔到陈正初怀中,李天南返身下山。
陈正初小声问道:“小师叔他回小竹峰干嘛不走后山小路了,又往前山走什么?”
贺安运偷偷瞄了眼,嘿嘿一笑:“这几天天气放晴了,来峰上踏青的游客肯定多,小师叔肯定又是去看下能不能碰上几个水灵小姑娘去了。”
远处,李天南头也不回,恨恨地将手中橘子砸在这个撞破了自己心思的小师侄身上。
再次路过习剑坪,与正在教导三十多个少年剑法的刘师兄打了个招呼。
刘师兄全名刘承鸿,为梓州大家刘氏偏房长子。刘氏一门本为前朝梓州刺史,江山易姓后非但没有一蹶不振,家族势力反而更加如日中天,现任家主刘欣陵为巴蜀道经略使,其兄刘欣询官拜户部侍郎,族内子弟亦是大多入朝为官投军入伍,刘欣陵长子刘承业现为梓州将军,军权在握。
刘承鸿十岁那年随刘家登山赏景,后在其父恳请下,拜在回剑门掌教王崇明门下。入门二十余年,刘承鸿在同辈师兄弟逐渐崭露头角,剑法了得,为人处世深得门内人心,当得上是二代师兄弟中翘楚。加上这些年王崇明一辈师兄弟逐渐淡出门内事务,大小事务都放手由弟子打理,刘承鸿隐隐有下一任掌教之势。
李天南没有如往日一样下场带领小师侄们练剑,向刘承鸿告了个假:“刘师兄,今天就算了,我等会准备下山逛逛。”
刘承鸿随手从身上摸出几两碎银子,交给李天南:“行,知道你呆不住。开春了,今天天气也不错,巴州城内这会应该热闹,你闲着没事就去逛逛。有空的话,去我家中坐坐,怀安肯定欢迎你去。还有,这点银子你别一个人全花光了,记得给李师叔带壶好酒回山。”
李天南笑着应承:“这个知道。要是出山玩一天不带点酒回来,师父他肯定又要罚我。”
刘承鸿会心一笑,“玩一整天?那好,我让弟子上小竹峰给李师叔送饭。”
眼见自己那无良师父的午饭有了着落,李天南欣然下山。
回雁峰山脚,一标骑兵驰骋而来,铁蹄践踏,尘土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