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好凌厉的刀法。”
钟涛一脸钦佩地说道:“恕在下眼拙,竟不识高人在侧,之前多有孟浪,还望海涵。”
说着,他就要躬身下拜。
江远急忙扶起他:“雕虫小技而已,镖头高看我了。”
他知道钟镖头口中的孟浪是指偷翻他的包裹这件事。
但谁让当时他正处于迷茫期,甚至严格上来说当时坐在驴背上的人还并不是自己,所以江远倒是对于钟镖头的行为并无介怀。
“盈儿,盈儿……”
马车那边,一个肥胖的身影跳下来,方文成哭丧着脸,一颠一颠地跑到方盈身边,搂着她肩膀上下仔细审视:
“你身上可有哪受了伤?都是爹不好,执意带你出来,让你受了委屈……告诉我,那把你摔下去的人在哪?”
看着方文成一脸黑印的狼狈相,方盈心头一酸,她按着父亲的手说道:
“爹爹,你放心,我没事的,那贼人已经死了,你看。”
她指了指车轮下那具尸体,又目光复杂地望向远处正与钟镖头交谈的身影,“若不是那位公子出手相救,我可能就……”
方文成确认女儿无恙后,松了口气,他转过身,大步朝江远走去,拱手行礼道:
“多谢足下搭救我父女二人,如此大恩,我方文成愿结草衔环以报之。”
“先生,言重了。”
江远忙还了一礼,道:“晚生只是举手之劳,报答前恩而已,若没有你们善意出手,在下也早就命丧黄泉了。”
听到这话,立在一旁的钟涛忍不住笑出声来,“阁下休要如此自谦,实在羞煞我等,凭阁下的刀法,孤身便可将那些小贼剿除,用得着我们出手?”
江远只是笑笑,不言语,这些人又怎么会理解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呢?
“爹爹,我们不是来躲雨的吗?”
此时,方盈怯生生地走过来,扯着方文成的衣角说道,“快进亭子吧,我好冷。”
“啊,那个……”
方文成看向钟镖头,钟镖头又望了望亭子,见里面的镖客们在向他招手,便点头道:
“行,我们进去吧,只是方小姐要小心,不要被吓到。”
方盈一听,肩膀一缩,像只猫儿一般抓住父亲的袍袖,跟在三人后面,亦步亦趋地进了亭子。
实际上,里面除了一些血迹外,也没有什么。
亭子地面已被镖客们打扫干净,死者的尸体被随手扔在了亭子不远的草丛里,眼不见心不烦。
至于一些因伤致残的匪徒,镖客们也没有下杀手,一人踹一脚放他们走了,反正他们后半辈子是注定办不成坏事了。
围栏附近,还摆着几捆匪徒们拿来伪装的柴火,镖客们也没浪费,抽去那些潮湿不能用的,把干燥的柴火堆成尖,拿出火刀火绒点着。
不一会儿,刮刮杂杂的火焰就在亭子里升了起来。
“方小姐,你看……”
一名镖客见方盈缩在火堆前向火,便起了逗弄她的心思,从怀里掏出一截断手,截面上还留着白骨茬,使劲在她面前乱晃,嘴里边发出怪声。
“嘘嘘嘘嘘嘘……”
初次看到断手,方盈瞪大了眼睛,微微后仰,随后便又坐回来,拍了拍胸脯道:
“原来断手长这样啊,真吓人。”
她这样平静的态度反而让那名镖客倍感没趣,他看看断手,随手抛到了亭外的草丛里。
“我把创药带来了,你们有没有受伤的。”
钟涛从亭外寻药回来,提着一个小袋子,环顾亭子四周,发现只有车夫老何和方文成带有明显的外伤。
原来车夫老何当时并没有被砍杀,而是肩膀受了一计刀伤后,被匪徒硬拽下车首,落地时晕了过去。
镖客们在检查伤员时,发现他还留有一口气,就把他扶进了亭中。
如今,他正倚着围栏,哎呦哎呦地不停声唤。
“钟镖头,你的药,我这鼻子和脸能治吗?”
见钟镖头走过来,一刀一刀地给车夫老何敷着药膏,方文成揉着略有歪斜的鼻子,瓮声瓮气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