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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山非寂,虎啸龙吟

一滴雨珠在高空成形,它穿过轻雾,随着风势翩飞,又从浓密的林叶间划过。黑衣少年正抬着头呼吸着林中的空气,雨滴细细却正好滴落在少年仰着的眼旁,像一滴泪滑落。少年用手抹掉雨水,转头看着山间小路,脚步坚定,重新上路。

不过片刻,少年四周的山林中就响起滴滴答答的雨声,雨势细密,千千万万的雨滴敲打着山林,淅淅沥沥响个不停。山间的轻雾和着春雨雾蒙蒙一片。雨水顺着木叶滴落,树叶被清洗的更加翠绿,林中的远处偶尔传来鸟鸣,叽叽喳喳,似乎在为这春雨惊奇和鼓舞。

黑衣少年无暇这天地的景象,只苦于还未找到要到的地方,他时不时看看湿水后黑沉的靴子,整理着开始黏腻的衣衫,顺手擦掉脸上的雨水。山路更加难走,此刻黑衣少年并不气馁,只是沿着脚下之路疾行。少年走到一处树木越加浓密之地,抬眼却发现小路突然被截断,左右都没了踪迹。雨势渐渐稳定,春雨未再有下大的迹象。黑衣少年四下探查,小路到此已是没了前路,心中不禁开始焦急。黑衣少年正没主意时,发现前方一片荆棘后隔着一片空地,空地后一片山壁,此时一块巨石在山壁上凸出,巨石离地两三丈,下方石壁破开,现出一个山洞模样。

荆棘丛浓密,左右不见头尾,长势惊人。躲雨之处已是近在眼前,奈何难以近前。黑衣少年看看淋湿的荆棘丛,心中觉得不该耽误。他跑前几步,然后脚在一截树身上一踩,顺势跃向另一颗树身。少年身在半空,探手抓向高处树干,树身受他拉扯,树上的雨水打落下来,哗啦啦响成一片。黑衣少年抓住树干,身形顺势一荡,飞身而过荆棘丛,落地后更不迟疑,奔向前方山洞。

这几下动作干净利落,常人难及,即便是常年上山的猎人,见到黑衣少年的动作,也会惊讶其敏捷。雨势细密,黑衣少年只能听见周围雨打枝叶的声音,连鸟鸣也已不能听见。但他却未发现在十丈远的树木旁,一道身影站在油纸伞下,腰上别着一柄匕首,将这一切看作眼里。在他附近是一条不易察觉的小路。伞下之人见黑衣少年越过荆棘丛,然后奔向前方洞口,洞口上一方巨石,此时春雨绵绵,正好能在下方躲雨。

伞下之人知道那洞中另有出路,正好通向山顶,突然见到黑衣少年,伞下之人身影一动,本要上前制止,但想了一想,却又立身树后,静观其变。春雨落在树叶上,又从树上滴落伞上。林中雨气凄寒,冷风阵阵,但伞下之人却并不在意,一心看着黑衣少年动静。黑衣少年绕过空地上几株小树,到了洞口前,上方巨石斜出山壁,挡住了细雨。洞口内越是往深处去,光线就越是昏暗,看久了不免心中生出恐怖。黑衣少年见洞口旁有几块山石,也比洞外干燥许多,刚好能够坐下歇息。黑衣少年自懂事起,直觉便能胜于常人,对于周围未知的危险,总能先一步感知,然后做出反应。外面风寒雨冷,黑衣少年就在洞口避风出,找了一块还算平整的大石坐下。

风从洞口外吹过,黑衣少年听着山林细雨,又听着风吹进山洞,在洞内呜呜作响。黑衣少年看着洞口外春雨,不禁微微出神,待回过神来,才觉得身上湿冷的很。少年抬手抖了抖湿衣服,以便让身上好受些,跟着拍打着衣服下摆。只是这一番动作还未做完,之前洞中发出的呜呜风声,突然变作一声压抑的兽吼,响彻在洞中。

黑衣少年被那兽吼声一震立马回头望去,此时两道晶亮的兽瞳,犹如鬼火般在黑暗中闪动。少年身上发僵,后背一阵恶寒,一时间未敢稍动。洞中兽吼阵阵,声音中带着警示。

洞中黑暗传来的气息,似乎比外面的风雨,更加令人心寒。黑衣少年轻声呼吸,然后注视着洞内,开始倒退着移向洞口。猛兽仍旧在呜呜做声,见到闯入者的动作,眼中射出凶光,但不知何原因,它并未作出攻击。洞外风吹雨歇,雨势已是下的小了,黑衣少年退到洞口,见洞中猛兽还未追击而出,心感庆幸。

等他退出头上山石的范围,春雨冰冷,重新滴落在头上肩上。但黑衣少年不敢大意,退出洞口后便开始加快脚步,直到退出三四丈外,绕过身旁一株小树。黑衣少年正打算转身离去时,身后又生异兆。少年来时便已发觉,这块空地方圆十数丈,并非自然形成,更像有人故意为之。而自身所选退路上,并没有任何大树,除了几株小树外,小树位置比较异样,树身并不高,枝叶还未长的繁忙。黑衣少年为了防备野兽扑击而出,退路上的几株小树所在,心中早有计较。黑衣少年正退向另一颗小树,此时却心生警觉,头上阴影突然变得浓重。少年此时为那野兽所惊,心神本已紧绷,刚发觉身后异常,来不及细想,左腿踏前一步,然后身体腾空,右腿顺势向后踢去。身后之人似未想到少年反应如此迅猛,未及避让,没拿伞的左手竖掌挡向右肩。腿掌相接,传来一声闷响,黑衣少年觉得一股劲力传来,腿上如中铁板,好不难受。黑衣少年被这股力道震开,落地时尤未倒地,一记扫堂腿跟着踢向身后人的下盘。他的本意是要将这人先行逼退,但身后之人却如生了根一般。少年突然听见一道金铁之声,油纸伞脱离了身后之人的右手,而他手中却已经多了一柄匕首。

黑衣少年知道遇到了高人,刚要出声,突见对方右臂一挥,匕首化作一道冷光,离开了此人手中。黑衣少年心中一紧,收回了腿上所有力道,身体没了劲力支撑,只有躺倒地上。空气中一道清啸,匕首夺的一声,顺着少年的右耳,插进了山地中。当此生死之际,黑衣少年心中突然生出一阵释然之感,脑中无端的想起上山时遇到的几人,但这道思想很快的掠过他们,顺着黑衣少年的来路,滑向还在山下的故友。然后穿越了时光,湮灭了旧时的一场大火,回到了只有自己才能缅怀的一些美好时光。

匕首飞出,却未伤黑衣少年分毫,但黑衣少年心中的那段神思已被打断。黑衣少年忍着腿上之痛,慢慢翻身而起,看着对方的面目,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那人仔细看向黑衣少年的脸,转身将油纸伞捡起。

正当此时,一声虎吼突然在身后响起,黑衣少年一惊,转身望去。只见一条斑纹大虫,自洞口中探出半截身体,眼中蕴含凶光,谨慎的盯着两人。原来猛兽被两人闹出的响动所惊,出洞查看。雨声微微,雨势不复之前,已无大碍,那人捡回来油纸伞未再撑开。他瞧着回头的黑衣少年,跟着越过少年的身影,望向前方的斑纹猛兽,若有所觉。

那大虫吼了几声,正要迈步而出发起攻击,突然在这山林之中,猛然响起一道清啸龙吟之声,声音比那猛兽吼声尤有过之。龙吟声一起,黑衣少年顿觉脑中明朗,但龙吟声不止,一阵强过一阵,黑衣少年才觉得头脑越来越难受,到后面就算捂住了双耳,身体也如遇狂风,摇摆不定。那头斑纹猛虎也是一惊,经不住龙吟声的威势,从洞中窜出,绕过两人跑进了山林之中。过得片刻,黑衣少年闷哼出声,但一只手掌伸来,贴在自己后背心,一道劲气随之送入,护住了自身胸腹。黑衣少年察觉劲气随着血脉流动,慢慢抵触着龙吟声的威势,好受了不少,不禁对身后之人起了感激之心。

直到龙吟声完全停息,黑衣少年长长喘了几口气,感到身后这人已然收回手掌,响起一个声音问道:“你可是叫做张渭?”少年闻言一惊,回过头去望向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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