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鱼卿无奈的苦笑一声,“同为武王,你与雪千殇属于兑子般的一换一,剩余的雪家杀手不会趁机而入,使你分心之际合而扰之?最不济也可以围成圈扔石头恶心你嘛。”
姜赦摇摇头,说道:“武王之战,中三境基本只能远远旁观,稍离近些便会被波及,自身难保。况且,还有毛菜在一旁为我压阵,他们不敢肆意妄为。即便如此做了,结局不会改变,得不偿失,我想这个道理,雪千殇是明白的。”
姜赦停顿了下,用一种佩服的语气说道:“雪千殇是个人物,他并未使用刺客专属的阴招损招、暗器偷袭,而是选择与我正面对战,此等豪杰心性,不多见。”
贾鱼卿亦是面露笑容,笑说道:“能让你姜赦佩服的人,亦不多见。”
他一只手掌放在身前小男孩陆北辰的小脑瓜上,轻轻摩挲,继续问道:“你说毛菜和刘铁柱即将面临一次武道上的重大抉择,指的是什么?”
姜赦有些疑惑,这个聪明绝顶的白衣书生何时变的对武道一途如此感兴趣了?
贾鱼卿笑说道:“学问不尽在书中,亦在书外,遇事愿意多想想,多问问,终归不是坏事。知道知道,只知不是道,反而会为其所累,倘若愿意在一道潜下心来,多钻多研,便可知道。”
姜赦沉思一瞬,“好道理。”
“武道中三境的武侯境,乃是习武之人之巅峰,内外兼修,筋骨皮和一口气都是一个人所能做到的极限。再往上走,便已进入‘非人’的境界。”
刹那间,姜赦一拳向前递出,拳未至,拳罡却震的身前树木的树枝树叶如同狂风强袭一般,震荡不已。
“进入上三境的唯一契机,便是将自身所擅长的一种功法,在登峰造极的基础上,再寻突破。换句话说,便是化实为虚,使体内气息外放。拳到极致,便可一口真气不断,拳罡层出不穷,剑到极致,便是剑气纵横,百步之外杀人余无形,枪到极致,便是枪尖枪意流转,泼水不能进,身前再无人。”
“除此外,心境亦须无比坚韧,不为形所累,不为情所困,不为物悲喜。”
说到此处,姜赦眼中有些惋惜之情,他想起了自己的师父李元芳李将军,十年未见,不知道师父是不是已然突破停留多年的武侯境,跻身武王。
他说道:“习武之人,能到中三境者,十之二三,步入上三境者,十不存一。”
贾鱼卿神色如初,语气平静道:“世道法则便是如此,也该如此,是残酷之处,亦是意思所在。好比每年进京赶考的举子,先要通过乡试会试,最后还要过关考验学问亦考验心理素质的殿试,方才有可能在长安官场上混得一个小小的秘书郎,然后就是数十载的苦熬苦掖,能不能等到似锦前程,两说的事。大浪淘沙,沙中真金几何?茫茫学子如过江之鲫一般怀揣着跃过龙门的美好期望,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能上岸的只有两种人,超世之才者,坚韧不拔之志者。而大多数,泯泯于众人矣,再起无望。”
姜赦点头说道:“山巅的风光与视野自是独具一格的,令人沉迷陶醉,趋之若鹜。但,登山过程所见所遇的美景、妙人、趣物亦是不遑多让,只是人心向高处,无心留恋,白白错过了,便是遗憾。”
贾鱼卿正欲说话,姜赦伸手虚按,眯眼望向前方不远处,只见尘土飞扬,紧接着,马蹄声和呐喊声接踵而至。
“余生安,你找掩体护住他三人。”
姜赦做了一个独属于北庭游骑的指挥手势。
余生安得令之后,一手牵两匹马,一手揽着三人躲进路旁一块巨石之后,巨石边有很多灌木做遮掩,随后,余生安伸直手臂抬起大拇指,一只眼闭上,一只眼测算后方丛林退路的距离。
虽说他在游骑兵营中以医术精湛令人称道,但在游骑兵所学所练的基本功,亦是相当扎实的。
姜赦独自一人缓缓策马向前,他有些无奈,这一路,发生的事,是不是多了些?
但也仅仅是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