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妍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书桌,越发确凿,殿下就是在躲她,脸上却没有什么不悦,眉眼弯弯的笑道:“殿下还是要多注意身体。”
回头,“进来吧。”
张婵和两个宫女端着洗脸盆、刷牙进来。
等朱高炽洗漱完毕,张妍示意张婵退下,她上前亲昵的挽着朱高炽的胳膊,搀扶着他往外走,“早膳已经备好了,母妃一大早就着人过来,说等你吃完,去一下父王的书房。”
朱高炽又感受到了胳膊上的温软。
还是尴尬。
吃过早膳,因为朱棣有命,张妍也不便缠着自家夫君,自去消遣了,张婵搀扶着朱高炽到朱棣的院子,走进书房,发现朱棣正襟危坐,看见他来了,点头示意入座。
书房里还有人。
是个和尚。
一身黑色僧衣年过花甲的老和尚!
不用说,朱高炽知道他是谁。
姚广孝!
倒是没看见朱高煦和朱高燧,显然朱棣也心知肚明,能和他一起商讨家国政治斗争的,只能是自己这个世子。
朱棣看朱高炽的眼神,有点凌厉,缓缓的道:“丁瑧送信的事,你办得冒失了。”
朱高炽点头,“孩儿事后才醒悟。”
朱棣嗯了声,颇为感触,“好在我反应及时,也幸亏丁瑧之父深明大义,以身报恩,待丁瑧守孝期满,你要善待于他,莫要寒凉了忠义之心。”
朱高炽叹道:“若父王还没有下定决心,只怕咱们燕王府等不到那一日了。”
朱棣脸色凝重起来,“你在京畿听到了什么?”
朱高炽一脸无语,这个时候了,朱棣你还在装,朱允炆的削藩意图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哪还需要自己从京畿带回来的消息。
想了想,直白的道:“父王你就别装蒜了,咱们父子之间,就不能敞开天窗说亮话么,此事何需孩儿从京畿听到的消息来验证,大舅父徐辉祖坐镇宣府,对咱们北平可攻可守,甚至还钳制了咱们和宁王之间的沟通,张昺、张信、谢贵三人在城内监视燕王府多日,再加上宋忠、徐凯、耿瓛三人驻防开平、临清、山海关,京畿又将北平、永清二卫的军马调到彰德和顺德,这意图还不够明显吗?”
顿了一下,“到时候陛下只需要找个借口理由,把燕王卫调离北平,大明燕王,就只能是任人宰割的俎上鱼肉!”
态度强势,提高的音量,直视朱棣,“父王是要带着咱们一家老小等死么!”
朱棣不喜欢软糯的仁胖胖?
好。
我给你一个硬得像铁棒的大明仁宗!
朱棣目瞪口呆。
什么时候,软糯像柿子一样的老大,如此强硬了?
而且是在他面前如此强硬。
去了一趟京畿,怎么像变了个人一样。
给人极其强烈的陌生感!
之前老二和老三逃回来后,发现他似乎真疯了,于是找到妻子徐仪华哭诉京畿诸事,其中就有老大暴揍老二的事,朱棣当时还不信,觉得是两个兔崽子在为擅自逃跑开罪,现在看,十有八九属实了。
一旁的老和尚笑而不语。
心里腹诽。
看吧,殿下你还在首鼠两端,世子都比你来得果决。
现在不反,更待何时?
嗯……
听燕王殿下说了昨日的事,世子殿下不愧读书人,有个词用的好。
不叫造反。
叫靖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