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炽见状,道:“近些日子确实和诸位疏远了,个中原因很多,不论怎么说,是我不对,先自罚一杯。”
端起酒一饮而尽。
百户王聪今年刚过而立之年,是一个武将的巅峰年华,见状有点愧疚,带头坐下,“殿下言重了,是我等太狭隘,莫要和我等粗人一般见识。”
周权和许镇雄都是三十五六岁,这个年龄段的总旗,正是当打之年。
和燕山卫大多人一样,他们最初也喜欢朱高煦。
只是在北平时,他们这个百户所负责朱高炽的安全和出行,在一起呆的时间多了,感情更亲近一点,加上朱高炽的仁厚性情,才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成为心腹。
王聪端起酒杯浅抿了一口,笑道:“好酒。”
朱高炽没笑。
好酒买人命。
因为接下来要说的事情,让他真的笑不出来。
见朱高炽神情凝重,王聪、周权和许镇雄也收敛了笑意,等待朱高炽的指示,他们虽然在王府之中,偶尔派人当值护送朱高炽的出行,但多少知道一些消息。
燕王殿下病重,陛下都没允许世子殿下北归,估摸着形势不太好。
朱高炽缓缓的道:“你们大概听到一点风言风语,比如之前那个谣言,确实是我弄出来的,其实这并不是谣言,而是即将会发生的事情。”
王聪惊道:“陛下真的要削藩?”
朱高炽点头。
周权若有所思,“所以殿下这些日子的忙碌,是一直在筹谋北归的事情?”
朱高炽又点头。
王聪问道:“殿下一切都安排好了?”
朱高炽看着他们三人没说话。
周权笑了,“但请殿下吩咐便是,刀山火海,我周权皱一下眉头,就不是燕山卫的大好男儿,以后回到北平了,还不被袍泽笑话死。”
王聪也点头。
许镇雄一直没吭声,也没喝酒,只是安静的坐着。
朱高炽道:“形势比你们想的还要严峻一些,陛下有意第一个削藩北平,徐辉祖坐镇宣府,张昺、谢贵、张信等人陆续赴任,都是针对父王的落子,只不过我利用谣言,逼迫陛下不得不将削藩延后,但此事终究不可阻挡。”
朱高炽也不会阻止削藩。
不削藩,朱棣怎么靖难,不靖难,我怎么当大明仁宗?
继续道:“但我兄弟三人被扣留京畿,若是无法北归,到时一旦削藩,父王被掣肘,恐无法应对,且削藩之后,我兄弟三人只怕连去凤阳种菜都是奢望,所以我近些日子一直在运作,打算明日北归,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王聪道:“陛下会同意殿下的北归?”
朱高炽摇头,“他都准备要我一家老小去九泉之下见太祖了,这个时候,我还傻傻的等到他同意才北归么?”
王聪笑了,“是这个道理。”
朱高炽沉默了一阵,“所以我北归的路上,势必刀光剑影血流成河,跟随我来应天的兄弟们,不知道有多少能活着回去见到北平的月亮。”
王聪和周权、许镇雄三人的神色凝重起来。
局势果然艰难。
仅凭一百人,要违抗陛下圣旨北归,意味着要一路杀回北平,面对朝廷的追兵和地方卫所的堵截,一百人实在太渺小了。
甚至根本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