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允愣了一下,收起了舌头,“你这蛮丫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陈千暮心里犯怵,却还是强装淡定,“少一口一个丫头,我可是有名有姓的!”
“哦?那你又姓甚名谁?”
陈千暮心下思索万不能叫他知道自己没有原主的记忆,斩钉截铁回:“我姓陈,就叫陈千暮!”
冯允挑着眉毛问道,“辰?哪个辰?可是辰龙的辰?”
“陈旧的陈!”陈千暮没好气地回答。
看着千暮匆匆离去的背影,冯允若有所思。
听雪阁中备有暖炉和软榻,显得十分舒适。赏着一院的红梅,品着胡盛命人送来的一桌佳肴,千暮不禁感慨这可比在虚无镜中好多了,只是如今莫名其妙背负上沉甸甸的恶债,死后不知又要面对怎样的刑罚。所幸还有六条命,或许还有机会重新珍惜眼前的一切。
夜里,千暮脑海中一直浮现出冯允化蛇的模样,半睡半醒间总觉得他在盯着自己,辗转反侧。
翌日,噩梦成真。冯允一大早就立在了床边。
千暮睡眼惺忪,心中一紧,“你怎么在这儿?”她揉了揉眼睛,试图让自己彻底清醒过来。
冯允面无表情,“城主大人命我以后跟着老夫人。”
千暮想起了昨晚的噩梦,不禁有些害怕。但她还是故作淡定道:“师爷,男女授受不亲,大清早的你就在我房中怕是不妥吧!”
冯允抽动了一下嘴角,“老夫人,按照城主大人的年纪推算,您少说已是七旬高龄,我对您这个老太太可没什么兴趣。”
千暮的淡定褪去了大半:“你......”
冯允又道:“我可是好心来提醒你,都已经日上三竿了还不去城门楼上唱戏......”
“唱什么戏?对了!城门楼......”千暮昨日还说过要去城门楼上拜谢天神,没成想今日就忘了个干净。
城中飘着细雪,千暮一路被马车载着来到城门楼下,丝毫没察觉到寒意。冯允寸步不离地跟着,路上一直冷着脸,没再多说一句话。
簌簌飘落的雪中,千暮在城门口下了马车,一出现便成了百姓们瞩目的焦点。她倒也不惧那些好奇的目光,举止落落大方,端庄得体,彬彬有礼回应着来往百姓的问候,一派城主之母的风范。
“感谢天神大恩,赐我重生,感谢啊......”登上了城门楼,千暮便开始装模作样拜了起来。她心知肚明自己重生是冥王与白无常的手笔,与那虚无缥缈的天神没什么关系。也不知天神是否真的存在,若存在,怕也不会帮如蝼蚁般渺小的自己拨乱反正。要免了这一身的恶债,倒还不如靠自己多挣些功德。
冯允懒散地靠在城墙上,冷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呵,老夫人可真是虔诚,连我看了都要感动。只是不知天神是否也会怜悯这城中的百姓?”
千暮只觉此话莫名其妙,她顺着冯允的目光望去,城门口一白衣女子正跳着舞。冰霜雪地里,那女子白肌胜雪,眸如清水,噙泪欲滴。她身旁放着一柄黑檀木制的古琴,静悄悄躺在地上,无人弹奏,那姑娘无声起舞,更显得悲凉了。千暮朝天拜了几拜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些什么,便决意下楼一探究竟。
女子见千暮朝自己走来,并未停下舞步,更是洒出一对白袖,如一双白翅振颤欲飞。千暮这才发现她不仅衣衫单薄,更是赤脚踩在雪地上,双足已然痛得通红,顿时心生怜悯,“姑娘,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在雪地里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