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稳婆等人忙得团团转,端热水的,捧剪子的,被污染的热水被婢女们端出去,血腥气浓重得吓人。
晏景得了消息,便急匆匆赶了回来,跟端着血水的婢女擦肩而过,只觉得犹如噩梦降临,面色煞白,就要往产房里闯。
外头守着的嬷嬷见了,连忙去拦他:“侯爷可使不得,里头血气重,只怕冲撞了您!”
晏景被拦了一下,稍回归了些神智,忙问道:“夫人如何了?”
嬷嬷朝里头看了一眼:“好着呢,才发动了一个多时辰,里头稳婆、大夫们守着,出不了事情。”
晏景皱着眉:“都一个多时辰了!”
一旁守着的白老大夫说了句:“女子生产,快的半个时辰,慢的便是生上一天一夜也有,夫人身子康健,不妨事,侯爷只等着母子平安便好。”
正说着,却听见产房里头传出女子压抑着的哭泣声,听着极为揪心。
晏景心跳都跟着快了起来,这哪里是不妨事!
他回来的匆忙,刑部地牢污秽的很,又是骑着马赶回来的,难免会带了些脏物,若是眼下进去,惹得她生病了可不好!
晏景思虑一番,拧着眉转身便走,在浴房匆匆梳洗过后,又换了身被烤过的新衣,耗费了小半个时辰,又折返回去,这回外头人说什么都拦他不得。
待进了产房,满屋子的血腥气,屋里的人也没想到他会闯进来,竟是诡异的停顿了一瞬。
产床遮盖她的被褥上满是血迹,看上去触目惊心,尤晚秋静静躺在那里,额头满是冷汗,发丝粘连,极狼狈的模样,平日里透着粉的丹唇跟双颊如今皆是苍白一片。
晏景只看了一眼,就连呼吸都屏住了,脑内空白,额角疼得像是有斧锤在凿。
她就这样安静的躺在染血的床榻上,仿佛一株毫无生息玉石,晏景目眦尽裂,不知为何,竟觉得这般场景好生熟悉。
他步履紊乱的朝她奔去,旁边的人说了什么都听不清楚,但到了她跟前,却不敢去扳动她,生怕将她碰坏了。
“阿奴,阿奴,你醒醒……”
就连声音都是慌张无序的。
噩梦真正降临,晏景只觉得后悔万分。
他为什么要留下那个孩子,若是早知道那孩子会让他的妻子……
他该杀了它,但那是阿奴留给他唯一的念想,他的孩子,亦是他的仇人,上苍必定是在责罚他!
晏景说不出话,凤眸死一般的黯淡,垂下头去,贴着她微凉的脸颊,血腥味愈发浓郁,他想帮她清理一下,他的阿奴最是爱干净,但低下头去,却发现那血是从他自己喉中溢出来的。
四周的大夫、稳婆、婢女们皆是一惊,连声叫着侯爷,要给他查探。
晏景充耳不闻,直到他听见耳边传来她的声音。
尤晚秋好不容易能歇一歇,眼才刚闭上,就被声音吵醒,只感觉有人抱着她,半点也不舒服,再一睁眼,就瞧见晏景白的像鬼一般的脸色,跟他唇角那道血痕,很是吓了一跳。
产后声音也虚,只问他:“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