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见字如晤.前上一函,谅已入鉴。今你我一别十数日,殊深驰念,甚以为怀。离京之时,闻汝抱恙,不知汝如今是否安好,心甚悬念。知汝因吾之过,思虑幽深,竟至病气入体,不由惭愧,万望卿舒展心情,莫记吾无心之过,待吾归京,必现前诺,不负旧约……”
晏景坐于案桌前,对着烛火,斟酌写信。
如今他已然离京十数日,据在王家的线人禀报,自那日他们一别,晚秋便生了急病,身子很是不好。
他虽挂念,却也不能罔顾礼数,到王家强行见她。
而晚秋的丫鬟桂枝不愿帮他传话。好在她还是收下了他暗中送去的药材、药方,倒是让他稍稍宽心一二。
晏景想了想,又在末尾添了句:“驰函寓意,伫望示复。”
书信写成,镇纸一压,他便靠在椅背上,等着墨迹干透。
京城跟江南之间路途遥远,若是走陆路,快马加鞭也有将近两个月的路程。
晏景没有那个时间,所以他走的水路,将日程压得很紧,据行船的人说,再过五日,他们就能到江南。
太子监国坐镇京城,他是被下派的钦差,要到江南考核一遍官员后,才能掩人耳目的去金陵查那些他想查的东西。
一些陈旧的过往……
晏景重重的靠在椅背上,风眼微合,吐出一口浊气,船舱甲板起伏摇晃,使人头晕目眩。
出使的官员跟侍卫里有不少晕船的,自打上了船就开始呕吐不止,给他们治病缓和,也浪费了几日的时间,好在晏景本人对此没什么感受。
他只觉得飘飘忽忽的,能听见船舱外头下着淋漓不尽的细雨。
据说江南地区总是有着蒙蒙细雨,很湿润,到了梅雨季衣服总是晾不干,冬日里又湿又冷,手暴露在冷风里,像是有人拿针在刺。带来细细麻麻的痛痒。
这些话是谁跟他说的?
他不用细想。
晏景身边也就那一个江南地区来的,能跟他叽叽喳喳娇声诉说这些琐事的人。
每次他心情沉郁,难以负累的时候,他总会想起她来,然后整个人飘飘然的,暂时抛下他心里积压的情绪,成为一团她手中任她捶圆涅扁的云彩。
在这难得的安静时刻,他又不免的想起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