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一阵急促的敲门把他从睡梦中惊醒。老院长让人来叫他,遇到紧急情况了。此时的他已经是医院里最好的医生,能这个时候叫他,肯定是遇到了很难处理的手术。
来到手术室门口,一眼他便认出了已为人母的她,孩子的母亲也认出了他。看着孩子母亲那带着哀求与愧疚的眼神,他内心深处升起了许久不曾有过的愤怒。老院长过来跟他讲了孩子的病情,满脸担忧的告诉她手术的难度。如果其他人来做,成功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于是便征求了他的意见,这个时候他可以选择不去做。
时间越来越紧迫,看他始终不做决定,孩子母亲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求他救救自己的孩子,孩子父亲也没有了平日里的的高傲,死死的抱着他的大腿不停哀求。
闪电照亮了他的脸颊,没有任何的表情。没人知道这会他在想着什么。
这次手术的难度非常高,从毛子国过来的专家们讲到过,目前全世界都很少有成功的先例,手术需要医生的手保持绝对的稳定。
即使像他这样从不会出现任何颤抖的手来做,手术也有极高的风险。
来到手术台前,看着那个孩子乌青的脸庞,他脸上依然保持着冷漠,可是不知为何,心里却有隐隐的难过。身为医生的职业素养,让他不由的多站了一会。
孩子的父母看到这种情况,转而开始哀求白发苍苍的老院长。老院子满脸为难的看着他。
最终他还是决定由他来做这次手术。看着对方一家人的痛苦,他并没有从这件事情里得到开心。亲眼看着一个生命的流逝,这不是一件让人开心事情,哪怕对方曾经背叛过自己,哪怕面前的孩子身体流淌着跟自己仇人一样的血液。
看到他同意,院长再次跟孩子家人说明了这次手术的风险,且告诉他们成功的可能性很低,如果同意马上开始手术。
手术结束了,他用尽了毕生所学,把自己的能力发挥到了极限,孩子依然没能救活。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出手术室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罪人。
孩子母亲看到这,撕心裂肺的哭声顿时响彻了整个医院的大楼。虽然已经把最坏的情况告诉他们,可是孩子父母这时候看他的眼神却充满了怀疑与憎恨。孩子母亲不顾一切的冲了上来,对着他又撕又咬,眼神里早已没有了愧疚,曾经的美好更是看不到一点,剩下的只有仇恨与憎恶。
同事们拉开了孩子的父母,而他则默默的走进了雨夜的黑暗里,冰冷的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打湿了衣服,顺着他的脸庞不停的流下来。站在雨里他握紧了拳头,浑身颤抖个不停。
闪电的亮光划破了天地间的黑暗,他无声的仰天长啸,分不清脸上的是泪水还是雨水,一个趔趄滑倒在泥坑里,不停的用双拳捶打着地面,最终昏倒在水坑里。闪电再次划过天空,半空中似乎有个人,那人矗立在天空之中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风停了,如果这时候有人来到这座小院里,肯定会被客厅里这诡异的场面给惊吓到,一个中年男人拿着一根骨笛,旁边坐着一个满脸泪水的老者,旁边年轻人目光空洞盯着门口。除了中年男人,其他人是一动也不动。
桌面上放着一个老式的座钟,座钟的秒针走一格退一格,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线牢牢的缠在上面。中年人擦去老人面上的泪水,眼神里多了一抹欣赏。
转眼之间半生蹉跎而过,这片土地终于等来了宁静平和的时光。随着一代人的离去,越来越多的人被时代慢慢的遗忘。
宁静而平淡的日子里,他默默的经营了一家小小的诊所,买下了现在所居住的小院。在这期间,也有人给他介绍了几次对象,然而却没有一次成功的。
时光如白驹过隙,曾经的青丝也慢慢的被染成了花白,时间犹如奔放的洪流,越走越快,而他的日子却是越来越清闲。曾经来看病被他脸上伤疤吓哭的小孩子都长大成人,逐渐搬离了这片区域。最终他还是关闭了诊所,在家里面过了几年清净悠闲的日子。
这个倔强又丑陋的老头在那些年里医治了不知道有多少病人,这么多年他帮助了许多贫困家庭看病抓药。每次报纸上看到孤寡老幼无助消息后,他都会一个一个记下来,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帮扶一些。
人老了,回忆却是越发的频繁,有很多人的面孔已经想不起来了,甚至连自己母亲的模样也只是一个模糊的样子。可是不知为何对于团长的模样他却记得无比清晰,他甚至还记得团长说有一天来给他一个交代的事情。
回顾这一生,他觉得自己觉得自己是一个懦弱的人,活的很窝囊。有些时候,他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自己这一生,或许自己这一辈子算是一个好人?
曲终,一声叹息,故事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