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只有王海天知道,眼前这位县令,已经很难算个人了......
因此不论张千做出什么,他都不惊讶。
当然,这些都是次要的。
最主要的还是不死药。
王海天不由想到二十年前,同样因为不死药,清丰县全县无一活口,死了个干净。
动手的人不是什么妖魔鬼怪,就是他们这些‘衣冠楚楚’的干员。
那时他还没调到清丰县来,也还是个鲜衣怒马的读书人。
眼下,他却即将成为过去让自己毛骨悚然的凶徒。
沉默中,天上龙蛇顿起,惊雷闪电将房中的阴暗照亮。
上方大红案几上,张千狠厉的脸色忽明忽暗。
罪恶将自此开启,只不过,他王海天,没这个能力阻拦。
他踏出张府,神情恍惚,顶着瓢泼大雨沉默着,良久叹出一口气:“陆病......希望你真有我想的那般不凡吧......”
关于包厢内二人私谈的事,陆病失态的事,他一律没有透露。
雨夜,清丰县中与东区的连接小巷。
昏暗的空中紫电阵阵,光亮照下被血染红的积水。
水里泡着两颗黑色头颅,唯有两双赤红的眼睛为他们的身份作证,正是袭向陆病的猪猴。
陆病扯过绣衣下摆,擦拭掉血水横流的刀身,露出的银亮反照中倒出他猩红的双眼,与逐渐变青的脸庞。
雨水洗过他的俊脸,乌青的脸色变得异常扎眼。
鸟站在屋顶上,不断拨弄灯杖上的暗黄铃铛。
清脆空灵的响动夹着雨声送入陆病耳中,持续撩拨他的神经,让‘狂迷’变得更加不可控。
“再来,不够杀的。”陆病笑的嚣张,湿漉的鬓发垂在两腮,官帽掉落,发钗颠倒,整个头发随意披散,看来极尽狂态。
不过,接下来却不会像击杀猪猴那般轻易,洞幽能力强但限制更大,他没有修为,能依赖牌桌使用一次已是极限。
短时间内,无法再次使用。
听着陆病张狂的话语,鸟发出不屑的笑声。
他伸手从上探入杖头的紫色灯笼,片刻,从中抽出一簇紫色焰苗。
焰苗奇诡,丝毫不受雨水的影响,似具有生命般在指尖跳动不断。
紧接着,其余两个持杖的兽面人,也有样学样,从中抽出焰苗,捏在指尖。
一鸟,一狐,一鱼。
分别左手持焰,站在三方冷视中央的陆病。
陆病看着他们手上的紫色焰苗,心中突然涌出一股恶寒。
“聋了!?老子说没杀够!”陆病狂吼一声,三条火蛇再次从虚空浮现,绕着他的周身盘旋。
“上......”阴寒恶毒的声音从鸟口中发出。
话音一落,剩余六个持刀的兽面人一齐向陆病扑去。
持杖三人则分别将指尖焰苗塞入后端的铃铛。
铃铛的间隙倏然扩大,如一张嘴,火焰被瞬间吞没。
‘叮铃......’
空灵的震颤声从三方传来,三柄无形利剑随声显现,朝陆病飞去。
面对诸方攻击,陆病凝神仔细感受脑后的鬼脸。
疯狂的意念在他心窠中酝酿升腾。
‘机’牌生成的鬼脸可以大幅提高他的灵感,也就是第六感。
对于当下情境,他最好的选择就是彻底放弃理智,将第六感无限拔高。
只有这样,才能够弥补力量与技巧上能力不足的问题。就像游戏开挂,凭算法预知和反应对方的下一步动作。
在陆病刻意追求下,理智不断被鬼脸的奸笑吞没,仅剩下被打出的,计时不多的‘识’牌固守最后底线。
“嘿嘿......”
陆病的脸彻底乌青,舌头再度变长,伸出口外,在空中肆意挥舞。
奸笑声同时从他嘴里和鬼脸发出,回荡在空旷幽寂的街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