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贵嫔费力抬起沉重颤抖的眼皮，忍着撕心裂肺的疼痛想去拽内侍的衣摆求问答案。

此时恰好最后的一环也到了，她抽搐着频频吐血，七窍也缓缓流出了黑血，撑着最后一口气也用红的吓人的眼睛盯着内侍要他回答。

内侍嘴角的笑浅而含讽，微微耷拉的眼眸微闪，语气轻缓的好像在讲睡前故事，平稳极了。

“邱家有罪，家门不幸。”

说这话时，他还怕自己声音小邱贵嫔听不到，贴心的半蹲在地上凑近了她说的。

母亲……

邱贵嫔眼角缓缓淌下因为毒酒而涌出的血，混着悔恨流过脸颊砸在地上，却远没有皇后当初的眼泪痛苦。

最后咽下的一口气不知是在后悔还是在仇恨，未能瞑目的双眼死死望着大门处，或许还在求一个不存在的可能。

内侍站起身子对两名脸色泛白的侍卫一笑，引的他们齐齐一抖。

他声音还像刚刚宣达赐死圣旨一样温和，指挥另一名小侍递出两包红纸包的东西安稳道：“辛苦二位一会儿还有收拾这些，办这种差难免有些晦气，这是按规矩封的红包，压惊去晦气的。”

两人声音微哑，接过红包连忙弯腰谢恩。

内侍浅笑颔首，带着灰衣小侍径直出了门离开长合宫。

广德殿内，清新的瓜果香沁人心脾，区别于最开始檀木香的沉稳浑厚和之前因为小公主太小而不敢熏香的单纯风感，现在的果香干净、水润、清甜。这是皇帝为了小公主特意吩咐的，是他觉得最符合他的小公主的味道。

“陛下，奴才已经亲眼看着邱贵嫔咽气了，她死前似乎心有不甘不肯瞑目。”

皇帝正翻阅着书架上的游记听着内侍的报告。听到她心有不甘，一声轻笑发出。“不过是痴心妄想，还真当自己是个主子了。她做下那等恶逆之罪，朕容她留个全尸已是仁慈。”

“陛下仁厚，想必邱贵嫔临终时也是悔恨不已，应是不甘自己未能亲自向陛下阐述愧意才久久不肯合眼。”内侍垂着脑袋跪在椅边，声音还是玉琼喜欢的那样好听。

皇帝翻过下一页，哼笑一声。“杜栗你也是越来越滑头了，真是跟康齐学坏了。”

小床旁和竹织一起守着玉琼玩的康齐摸了摸鼻子，拿起一旁的玉石拨浪鼓逗着小公主玩。小玉环碰触的清脆响声很是动听，玉琼都要沉溺在这天堂窝了。

竹织则有些担心那边皇帝说话的声音传到这里，她怕小主子听了太多打打杀杀的事情，难免会记得一二，影响了将来。

玉琼不介意，她已经开始逐渐接受这个每时每刻都可能死人的时代了。反正父皇的意思也是说那个邱贵嫔也不是个好东西，她完全接受良好。

比起在意没见过的人死亡，她更在意外面那个声音好好听的内侍到底长什么样子。上次她还看不清楚，现在她眼睛发育的差不多了，这次一定要看到。

杜栗年纪不大，却是从小跟着皇帝的，之前被皇帝说是一张冷脸不讨喜，现在被调侃了倒是乐呵呵的。

皇帝又从书架上挑了两本书，分别是讲寓言故事的和一本皇帝启蒙时读的传记，三本书毫不相干，杜栗有些好奇为什么陛下要取这三本书。

将书放到杜栗手里，皇帝回到小床边，看着玉琼软软的脸蛋笑容不自觉的就挂上了嘴角。唤过一旁低眉恭敬的杜栗，“来，将朕为小公主选的睡前故事拿来。”

睡前故事？

杜栗看了看手里捧着的三本厚厚的书，愣神了一刻后立马将书呈上。

皇帝先拿起最上面的游记摆在玉琼面前，声音如风般的轻柔，“元序想父皇今晚给你读这游记吗？里面讲的是我大盛及诸附属国的风景风俗。”又拿起下面那一本问道：“还是这本小故事集？上面写的都是颇有趣味道理的小故事，仔细琢磨还是很有意义的，算是我国儿童必读的书目了。”再拿起最后一本，“这是父皇儿时常读的列国历史传记，很是有用，朕现在没事也喜欢再翻看翻看。”

杜栗偷偷看了眼康齐，眼神询问他现在什么情况，小公主明显还什么都不懂呢吧，还是陛下闲来无事喜欢讲故事了。

康齐挑眉，这段时间都是他陪在陛下身边，见惯了这类的事情，况且这位小公主可是聪明的很，和陛下互动的有来有回的。天下的神童不多不代表没有，他看小公主就是。

真的吗，杜栗见康齐这样夸奖小公主也好奇不已，刚好他最近又回到皇帝身边了，他可要好好关注这位小公主。

但就凭陛下对她的喜爱，杜栗也会尽心服侍的。

两人默契十足，只用眼神便可以交流，眉来眼去的样子惹的竹织向旁边挪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