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饭堂,阿勇叫厨房的大师傅打了一大碗糙米饭,一盘上面盖着几片肉的青菜。
童玉也不挑剔,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不到五分钟就把饭菜干光。
今天他奔逃了一天,只在下午两三点钟时吃了两个面包,确实饿坏了。
吃过饭,阿勇把他带到一个库房去领了一个被窝卷,然后又把他带到一个外表上看类似于仓库般的房子门前,掏钥匙开大锁。
大房子门前有路灯,门楣上写着“3号宿舍”。
阿勇叫童玉跟他进去,告诉他:“这个宿舍有多出来的空铺位,你自己随便挑一个,早点休息吧!”
说完,关上了铁皮门离去,童玉这才仔细打量起这个宿舍来。
宿舍是大房间,黑暗肮脏,弥漫着一股霉臭味。
宿舍里靠墙排着上下两层的大通铺,足有五六十个铺位,此时铺位上已经躺着有二十多个人,有些半死不活地躺着,有些好奇地看着他,眼睛里露出怜悯的目光。
别看宿舍简陋,房子本身倒是非常结实,厚实的双砖墙,高高的位置是开了几个窗口,还用拇指粗的钢筋焊着。
屋顶是彩钢板,小偷之类的想挖个洞进来偷东西也是不可能的。
但反过来说,大门锁上后,人也不可能从里面逃出去。
我造,这分明就是一间牢房!
但不管怎么说,这里比起在外面亡命天涯,分分钟可能被抓捕来说,还是安全的,甚至让童玉有一种“到家了”的感觉,管他什么黑砖窑不黑砖窑呢,先在这里销声匿迹一段时间再说。
童玉看看靠近门口的铺位有几个还空着,他拍拍床板问那些活死人:
“这边有没有人睡,没有的话我就睡这啦!”
没人回答,童玉也不再问,把被窝卷往架床上一扔,就把被窝卷当作枕头直接躺下。
啊,累死本公子了!
没人理他,他也不打算和那些人打招呼,言多必失,引起怀疑就麻烦了。
他想:特勤再怎么样厉害,总不会追到这里来吧,这一把老骨头,是不是可以放松放松了!
他往后一躺,狠狠地伸了一个大懒腰,深深地舒了一口气。
“哎,这是什么?”
他刚才伸懒腰、双手往上伸的时候,摸到了一个扁扁的东西,他仔细摸了一下,感到那是一根宽两三寸,长约一尺半的竹签,尖端很尖锐。
竹签上满是泥浆,可能是工人做砖坯时刮泥浆用的,尖尖的签头也不失为一件防身的利器,想到这,也不管脏不脏了,不动声色地就把竹签塞进怀里。
就在他打算舒舒服服睡一觉的时候,突然有人和他打了个招呼,是一个挨着他铺位的中年人。
“兄弟,新来的?”
“呃呃!”他不想说话。
“从哪过来的,你说你到哪去不行,干嘛要到砖厂来?”
这次他不能光是呃呃了,人家那是“特殊疑问句”!
他瞎编道:“我是沙岭人,家里的土地流转出去了,每年就收点小租,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出来找点小钱,翻修一下家里的老房子!”
另一个人也插话了:
“找点小钱?我在这已经干了两年了,钱毛都没见着!”
“光管饭不给钱,那你们怎么还在这待?”童玉并不惊讶,因为他早已经给这个砖厂定了性,就是黑砖窑。
那个人冷场了好一会,才叹了口气说:
“我们村和我一起到这里来的三个人,现在只剩我了!”
为什么三个人只剩他了,没人接话,童玉也没有问,因为他已经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又过了好一会,才有一个声音悠悠地响起,声音充满了绝望。
“今天又打死了一个!”
又有一人插话:“他们有打手,有狼狗,抓到逃跑的,大棒子就往脑袋上抡。砖厂周围制高点,还有人拿着AK守着”
童玉想起今天阿勇说的夜班,他问:“今天带我来的那个阿勇说,咱们这还要开夜班,是三班倒吗,你们这几个是上零点班的吗?”
这一问,好几个人都笑了。
“三班倒?能两班倒就不错了,说是两班倒,每十二小时一班,还有个工作量的限制,不完成规定的工作量,二十小时也得干,不干不光没饭吃,还要被打个半死!”
听了他们这一番话,童玉暗叫倒霉:
看来在这里仍然是死路一条,不行,还是不能在这里待,哪怕几天也不行!
就在这个时候,铁皮门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听声音人还不少。
接着又听咣啷一声,铁门打开,走进来了三个汉子,走在前面的正是那个张哥,不过童玉不认得,认得的是他后面的扒皮狼。
再后面是一个十分魁梧的壮汉,壮汉的名字从来没人提起,都叫他蒋门神,系砖厂三巨头之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