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皇宫的路上,贵胄世族们的马车一辆接着一辆,把御驰大道都给堵得水泄不通。
兰芷清挑帘看了眼窗外,将略带担忧的目光落到了丫鬟春棠的身上。
“春棠,你身子骨还没好全,能撑住吗?”
“小姐请放心,奴婢皮糙肉厚,这点小伤根本算不了什么的!”
与活泼爽朗的春棠不同,冬杏比较胆一句话都不敢说,她全程一直抱着那个奇形怪状的玉壶,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生怕失手把它摔碎了。
兰芷清也没说什么,带着两个丫鬟抵达举办宫宴所在的太和殿,并找到了正和其他几个贵夫人们交谈甚欢的姜氏。
“清儿来迟,还请祖母责罚。”
兰芷清一来就把姿态放的很低,本来姜氏是打算质问她为何会来得这么晚,可她冷不丁看到兰芷清手腕上正戴着一只她昨日赏赐的银玉梨花钏,脸色顿时缓和了不少:
“这手钏你戴着倒是不错。去给你父亲请安吧,完事就赶紧老老实实回你自己的位置上坐着,别到处乱跑。”
“是”
场中央,舞女们个个烟行媚视,裙摆鲜妍翩跹,舞姿曼妙动人,伴着丝竹悦耳,让在场宾客都看的赏心悦目。
兰芷清在密密匝匝的人群座位中穿行,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挤到了朝中官员落座的那片区域,并找到了正沉浸于欣赏歌舞的文远侯。
“清儿?”
看到眼前突然冒出来的娇俏少女,文远侯先是一愣,紧跟着就是语气并不严厉的训斥,“你怎么才来,你姐姐都来了快有一个时辰了!”
文远侯兰敬堂虽然已人过中年,但看上去依旧十分英俊儒雅,不仅一举一动都极为讲究,全身上下还带着浓郁的书卷气息,一看便知道是底蕴深厚的士族出身。
兰芷清前世很敬重这位父亲,她唯一对他不满的地方,就是兰敬堂闲着没事总逼她念书,她要是有几句诗背不出来,他便狠心罚她抄书,不抄完不准吃饭。这就导致兰芷清曾经对他怨声载道,还对他抱有各种误解。
可直到在她嫁给宇文元棋的那天夜里,兰芷清偶然瞥见了在角落里一个人哭得稀里哗啦的兰敬堂,她才终于明白原来所谓位高权贵的侯爷,在即将失去他视若珍宝的女儿之时,也只不过是个霜鬓半白的普通男人。
“父亲,您也知道清儿贪睡,今早虽然迟了点,但总归还是赶上了对不对?”
兰芷清调皮的吐了吐舌头,也没等文远侯指责,就一脸坏笑着掉头跑了。
留下文远侯一个人坐在位置上,着实对这个厚脸皮的二女儿又气又无奈。
这次宴会场所的座位安排,是根据宾客们的身份划分了固定区域,一般情况下是不能随便调换位置的。
比如类似老夫人姜氏这样的正室贵妇人,她们是坐在一起的而赵姨娘这种妾室身份卑贱,自然就没资格和贵妇人们坐在一起,得坐在宴会的最末席。
场中那些世家大族的公子小姐们,也是嫡庶有别。嫡出公子往往和嫡系小姐们坐在一起,庶出子女有自己的座次区域,不得擅自混入嫡系区域。至于皇室宗族的子弟们也是一样的,都拥有属于他们自己的活动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