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因为你，这些天有多少人死于非命吗？”
审讯室内。
一个中年白人表情阴郁，手指轻点着钢板桌面，语气低沉地冲对座的人说道。
坐在对面的陈寂表情平静，看起来云淡风轻:
“不是因为我，是因为你们。他们是死在你们手里的。”
“你以为把屎盆子扣在我们头上，就真的能摆脱罪名？现在科技发达了，只要稍微调查，一切就都能真相大白！”
陈寂歪了歪头，认真地看着中年白人，忽地，他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
“你笑什么？！”中年有些愤怒。
陈寂微笑说道:“我想起高兴的事情......你说真相，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中年白人从高挺鼻梁中，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你们太高傲了，作为当今世界唯一一个超级大国，行事张狂无忌，我稍微露个破绽，就真的以强硬手段来追捕，弄得民怨四起。这是第一因。”
“没有明文通告，就在他国领土上肆意横行，这是第二因。”
“自那场战争之后，你们是什么样子大家也都知道了，从暴露在婆罗洲的那一刻开始，哪怕你们做的是正义之事，也会被解读为别有心思。这是第三因。”
陈寂笑笑:“所以真相很重要吗？人们自有解读。”
中年白人冷冷地说道:“但人也是一种容易被诱导的群体，只要到时候公布一套说法出来，说得多了，他们自然也会相信！”
“你说的没错。”
陈寂摊开手，道:“所以没什么可讨论的了，不如我们聊聊别的，比如说长生不老？”
中年人听到这里，往前凑了凑身子，说道:
“从我得到的线报来看，你，或许还要再加上你的那个超能力同伴，你们两个知道很多隐情。原本我们可以共享这些隐情，你们也能得到座上宾的待遇，但现在一切都说不好了。”
“我不明白，你费尽心思搞这一出，究竟是为了什么？”
陈寂还真就很认真地想了起来，眉头紧皱，面露思索。
好一会儿后，他忽然淡淡地笑道:
“大概是小心眼吧，上来就像抓狗一样抓我们，我这个人，多少还是有点记仇的。”
......
长生者自投罗网的消息不胫而走，已经完全压不下来了。
毕竟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主动投降，再加上他救人、帮人疗伤，完全一副“苦难救助者”的姿态，最后甚至也是为了不让伤害平民，才选择了投降。
这种种举动，在不断地传播和夸大其词中，为他增添了一些神性色彩。
此时正值冷战时期结束没多久，嬉皮士和核战末世论的余韵没有完全消散，可以说，一个苦难救助者的形象太对人们的胃口了。
有人称他为“东方的圣子”，也有人认为他是大贤转世，当然更加广为流传的说法，还是佛陀下凡渡劫。
人们常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但比坏事传播度更广的，还得是那些玄之又玄的东西。
越没谱，反而越受到人们的热衷。
更何况陈寂当时从高楼落下，毫发无伤，又极限救下了一个年轻女性的生命，这一切可都是被人亲眼看到的。
这完全可以证明他绝不是个普通凡人，神鬼之说似乎也成为了某种共识。
最离谱的是，当初他治疗的那个少年，被采访时也说自己的伤好得很快，一定是神迹云云。
线上有人为陈寂建立了网站，各种论坛讨论不休。
线下则是邮寄各种东西的:
有信，有吃穿用度，甚至还有把自己邮过去的，只求能够见上一面。
更甚者某些极端人士，组织起了信奉会，信义为“圣子降临，带领世界人民长生”之类。
陈寂是推动滚石的人，但他也不可能完全控制石头的走向，短短不到十天，事态的发展，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一开始的预计了。
当然，这一切他现在并不清楚，他正靠坐在一间禁闭室里，百无聊赖地数着天花板格子。
他已经数到了“七万四千六百九十一”了，突破到七百大关的时候，禁闭室房门打开。
“好久不见，陈先生。”
熟悉的声音响起，陈寂低下头，看清来人后，也有些惊讶地笑了起来。
“兰达教授，你们都还好吧？”
兰达教授乐呵呵地笑道:“都好，都好，托陈先生和魏先生的照顾，老头子我才能活着回来。”
说着他左右看了看，然后压低了声音道:“魏先生他，也还好，但他身体发生了一些变化......”
陈寂连忙询问，他折腾了这么大一圈，可不就是为了魏衍，别搞到最后魏衍挂了，那他才真是白费了功夫。
兰达教授却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他的变化......很违反常理，这事可能还需要你来参与讨论。”
陈寂无奈一笑，抬手示意老教授看看周围:
“我现在在蹲大牢，得看上面愿不愿意放我一马。”
“这你放心，稍后会有一次联合会议，讨论关于你的情况。唉，你还真是会搞排场，竟把事情闹得这么大......”
说着，兰达教授又絮絮叨叨嘱咐了一些有的没的，一直到无话可说后，老头才一边摇头，一边慢慢踱步走了。
陈寂看着房门重新关闭，这才皱眉思索起来......联合会议？谁和谁的联合，讨论他又是为了什么？
别看他嘴上说着搞这一出只是为了解气，实际上，他可没有这么无聊。
无非是打算挟舆论而行，试图争取一些势来罢了。
再加上他身有血兰因子，军方这边也不会贸然杀他，以此两条，浑水摸鱼才是陈寂真正的想法。
可他毕竟只是一个人，大势如洪浪，一旦翻涌起来，他不可能完全控制得了，所以发展到现在，很多事情他也不太清楚。
过来大概半了多小时后，禁闭室的房门再次打开，一队士兵引领着陈寂，来到了一间静室内。
静室不大，而且黑黢黢的，除了一把椅子，数台电脑外，便没有了其他东西。
陈寂在椅子上坐定下来，左右张望了一会儿后，在他周围围成一圈的电脑打开，陆陆续续出现了几个人的面孔。
有白人，也有黄种人，这些人各个看起来都精明强干，像狩猎的群狼，用审视的目光打量起了陈寂。
陈寂只是微笑。
“这就是最近在婆罗洲搅弄风云的幕后黑手吧？看着很年轻，还是个孩子。”
其中一个白种女人说道。
“但他可是十分的狡猾，因为他胡乱掀起暴动，上百人因此伤亡，直接财产损失达到了近两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