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蓉一把抓住女儿,道:“唉,不许去,人家正在叙旧,你去了岂不是打扰,妈妈教你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
郭芙转而挽着黄蓉手臂,笑道:“妈,我们都是同龄人,哪有那么多规矩,让我去吧。”
黄蓉这时才注意到女儿神色,暗中叹道:“大小武还吊着呢,如今又要去招惹旁人,我跟你爹都是专情之人,怎么生出你个多情的种子,人家看得上你吗?”微微冷脸,直言道:“芙儿,给我老老实实呆着,少添乱,世上不是每个人都给你爹、你妈面子,不见得看得上你。”
郭芙一听,心里怦怦跳,脸上更红,心道:“哎呀,妈妈看出来了,可是”眼光不自主又往龙那里扫了几眼,没有心生气馁,思及自己的美色、家世,反而骄傲起来,觉得天下间只有自己可与龙那样的人相配,问道:“妈,你觉得那人不好吗?”
黄蓉心中一动,冷冷道:“好不好也跟你没关系,给我坐下。那位公子是个武林高手,你别去招惹他。他看起来十七八岁,乃是修炼上乘玄功所致,实际上比你杨大哥还要大上几岁,或许你还得叫他一声前辈。”
郭芙感到惊讶,杏眼圆睁,心道:“妈妈定不会骗我,原来那位公子那么厉害。”心中更钦慕了。
黄蓉见郭芙神色,自知说是说不通了,心道:“小姑娘受受挫折也好,免得尾巴翘上天,唉,都怪我,太娇惯了。”暗暗叹气,问道:“你大武哥哥、小武哥哥去哪里了?”黄蓉不说“敦儒”“修文”便是提醒女儿,还有两个痴情人呢。
郭芙完全理会不到妈妈深意,撅起嘴来,不高兴道:“我不知道,他们说也没说就跑了,把我一个人留在那边。”
黄蓉心想:“你看别人看得魂飞天外,兄弟两个能好受吗?”说道:“算了,他们兄弟俩在一块儿也出不了什么事情,芙儿,好好看朱伯伯比武,也好学上两招,长长见识。”手掌握着郭芙的手,绝不让她离开座位。
郭芙手掌动了动,没抽出来,俏脸鼓鼓,不满地看着黄蓉。
黄蓉看向朱子柳和霍都,不再看女儿。
郭芙泄气,不敢当众让妈妈难堪,老大不愿地看比斗,心中却想:“看也看不懂,朱伯伯叽里咕噜不知道说些什么,我哪里听得懂啊。”不由自主地又看向龙,觉得杨过甚是碍眼。
陈清和一直安静坐在旁边,将黄蓉母女的对话听了个完全,心生感慨:“郭小姐貌美如花,娇俏可爱,又有郭大侠、黄帮主在身后撑腰,如此容颜、如此家世,竟不能得龙公子看一眼,我一个武功平平,模样平平,家世平平的小道士又有什么资格得龙公子垂青呢?”想到这儿,陈清和忍不住再一次望向了龙
和杨过。
只见杨过侧身躺在龙的腿上,偏头看着厅中相斗的朱子柳和霍都,笑容满面,双手不老实地抓着龙胸前垂下的头发,在手指上打着圈,嘴巴开开合合,说个不停。
龙呢,还是那副冰冷、不近人情的样子,没有任何表情,一只手抚在杨过的头顶,另一只手扶在杨过的腰间,应该是怕杨过得意忘形从椅子上摔下去。
陈清和苦笑,内心酸涩不已,心想:“你的温柔只给了杨过,旁人半分得不到的。”收了视线,低低垂下头,再也不敢看了。
龙被杨过扯痛,低下头来。
杨过眉开眼笑,“嘿”“嘿”笑了两声,手指一松,放开丝缕黑发,双臂穿过龙的腰间,十指扣在一起,仰脸凝视。
龙道:“过儿,起来吧。”
杨过摇头,发出“哼哼恩恩”的声音,脑袋胡乱地往龙的身上蹭来蹭去。
龙道:“过儿,你不小了,要被人笑话了。”
杨过道:“随他们去吧,我不在乎。”
龙道:“不看比武了吗?”
杨过道:“朱大叔的武功自成一家,我既不可能学会一阳指,又不可能在书法上有那样高深的造诣,看也没用,学不会的。”
龙道:“好吧,随你。”继续看比斗。
杨过心中一动,忐忑道:“龙哥哥,你生气了吗?”有些慌张地从龙身上起来,靠在龙的肩头,双臂紧紧锁着龙的肩膀,怕龙被自己气走。
龙道:“我没有生气,只是有些感悟,你看,那位朱大叔能将功夫与书法融合在一起,咱们也可以试试把功夫与其他的东西融合在一起,多看一些,总是有好处的。过儿,学习在于积累,不见得学了什么,立刻就能用上,但只要用心、专心,总有一天,你学的这些东西会给你带来好处,明白吗?”
杨过正色道:“我明白了。”脑袋一歪,轻轻磕在龙的脑袋上,笑道:“这样看风景更好。”过了一会儿,杨过轻轻道:“龙哥哥,这些日子以来,我好想你啊,白天的时候想,晚上的时候想,睡着的时候梦里想,想着想着就醒了,醒了之后再也睡不着,没有屋顶的时候看着星星想,有屋顶的时候看着屋顶想,赶路的时候也想,骑马的时候也想,想着想着就从马上摔下来了,你看。”撩开自己的袖子,可怜巴巴道:“老天爷要罚我做了坏事,正好摔在石头上,划了好多道口子。”
果然,在杨过的手臂上,有很多的伤痕,有些是愈合的,留下了深深浅浅的疤痕,有的还没有愈合,黑褐色的血痂贴在上头,看起来很是可怖、凄惨。
龙伸手抚了抚杨过的手臂,淡淡道:“还疼吗?”心中清楚,这是杨过故意为之,卖惨博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