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龙穿着单衣，手掌轻轻拂过头发，用内力去掉上面的水汽。

欧阳锋道：“给，衣服拿来了，换上吧。”将包袱放在了桌上，打开扣结，里面是刚从绸缎庄拿回，新裁制的云锦白衣和几件比较单薄的白色皮袍。欧阳锋将大包袱往龙的方向推了推，看似无意地将一件皮袍往外拽了拽，抱着豹崽儿来到窗前，面向外头。

龙将欧阳锋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没说什么，抓了衣服大大方方换上。

欧阳锋听身后窸窸窣窣的声响，不禁心虚，忽听龙道：“前辈，我换好了，你过过目吧！”心中一凛，身子一僵，捏了捏豹崽儿后才似乎镇定地转过身去，迅速打量一眼，点头道：“恩，不错，好看，好看。”眼光注意到桌上的白色皮袍，停顿一瞬，走过去伸手拿起，对龙道：“天热，这个就别穿了。”就要往包袱里塞。

龙伸手挡下，似笑非笑，似是漫不经心，淡淡道：“外头风沙大，出去的时候再披着，免得脏了这花了大价钱的云锦。”将皮袍抽走，搭在臂弯。

欧阳锋抓了抓空空的手掌，心里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忙道：“我去恩我去楼下给它要碗肉碎，填饱了它的肚子之后，咱们就出发。”心中无比庆幸有这么个小东西在。

龙道：“不急，慢慢喂。”将包袱重新系好，坐在桌边喝茶，听得门板嘎吱，才抬起头来，轻声道：“难为他了！”站起身来，拿起皮袍一抖，披在身上，走到窗边静立。

欧阳锋回来后，看到得便是一身白衣，轻裘绶带的俊美公子独立窗前的美好景象，不由得眼睛发直，脚步难动，定在门口。

豹崽儿急于回到“爹爹”怀抱，在欧阳锋怀里挣扎，然而欧阳锋手臂有力，挣脱不开，无奈低声“嗷呜。”声调哀怨，幽幽咽咽，极是委屈。

龙闻声回头，走了过去。

欧阳锋见龙一步步走近，今日往昔的场景不停在眼前交错，只觉得如梦似幻。

龙道：“前辈，该走了。”将豹崽儿从呆滞的欧阳锋怀中提了出来，抱在怀中安抚。

龙的声音很冷，干净、透亮，犹若昆山玉碎，是来自雪峰之巅的仙人妙音，无情无绪，而欧阳克的声音，因为他嗜色、玩世不恭的生活状态，是慵懒、轻佻、风流的，哪怕欧阳克满腹学识，才情皆佳，也掩盖不了其中轻浮的味道，那是来自花天酒地、纸醉金迷之所的俗世呻吟，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

听到龙淡漠、冰冷的嗓音，欧阳锋霎时回神，然而情绪是不能立刻抽离的，有些茫茫然，答应一声之后，还不知道要做什么，看到豹崽儿在龙怀里闭眼安睡后，原地踌躇一会儿，走到桌边拿起了包袱抱在怀里，伸出手指往前晃了晃，道：“走吧！”走在龙的前头，耳听脚步声近，龙已到了他的身旁。

两人从楼上走到楼下，走出大堂，走到街上，一直到了镇外，仍旧无话。

龙素来过这样的生活，安然闲适，而欧阳锋的心情却不然，只觉得尴尬不已。欧阳锋心里清楚，龙不愿意被当成欧阳克的替身，越想越觉得不好意思，也就更难开口了。

就这样，一直

到了傍晚。

地处荒野，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找不到片瓦遮身，好在，老天爷给面子，天气晴朗，繁星满布深蓝天空，不需要担心夜里落雨，“雪上加霜。”

欧阳锋是绝不让龙干粗活的。

因此，暗夜里，一身白衣，身披白裘的公子怀抱金钱毛色的幼豹坐在两棵大树之间的长绳上，悠然自得，远离烟火灰尘。篝火旁，一身白袍的健壮老者烤肉、弄火，灰头土脸。

出门在外，饮食难能周到，只求填饱肚子。

欧阳锋在剥了皮的兔肉上撒了些调料，稍微调味，烤到焦黄、成熟就算是大功告成，回头扬声道：“孩儿，来吃吧，荒郊野外的，凑合吃吧，等明天到了镇上再过你清心寡欲的日子。”

龙轻飘飘落地，走到欧阳锋跟前，赞道：“前辈好手艺。”手裹白巾接过欧阳锋递来冒着油汁的兔腿，细细咀嚼，慢慢吞吃。

欧阳锋看龙在野地里如此“讲究”，嘴角一抽，也不好意思大口咀嚼，闷头啃食。

饭后，龙分给欧阳锋一小瓶蜂浆解腻，两人各自喝了之后，又恢复到了相对无言的状态。

龙见欧阳锋神色，已从尴尬变成了自责、惭愧，于心不忍，破天荒主动道：“欧阳前辈，上午的时候，您不是说要教我内功心法吗？什么时候开始？”

欧阳锋问道：“你还愿意学？”

龙道：“有人心甘情愿教，我为何不学？”

欧阳锋拍手道：“好，好，我教，我教。”当即拂去了心头郁闷，传了一段白驼山庄的内功心法给龙，讲解其中要点。待龙记忆完毕，通解之后，接过豹崽儿，在一旁护法，看护龙修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