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白歌又称汤姆,曾是自由农家的次子,父母健康上有大哥下有小妹,家庭说不上多圆满,但起码也饿不着,至于现在则变成了摩根马戏团的底层小丑。
家人除了已然确定父母去世外,其余的大哥与小妹皆不知去向,只希望还能活着吧。
“吱呀”车厢房间的房门被人从外拉开,比起油脂灯不知明亮上多少的阳光从门外射入,一道熟悉人影出现在门外,与此同时对方那夹杂着几分惊讶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哟,这么快就醒了?早知道就不帮你打饭了。”
看着坐在下铺床上发呆的白歌,门外的少年没好气的抱怨着,同时将手中拿着的一小块黑面包和半碗土豆野菜汤放在了房门旁的木柜上。
顺着声音看去,门外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对方有着一头与他相似的棕发,棕色的瞳孔在白歌身上上下打量。
白歌当然认识对方,这家伙叫安伯是他的舍友兼同事,从脸部已经清洗干净的颜料和换好的衣服来看对方似乎已经有一会了。
回过神的白歌朝门口的少年笑了笑:“谢了,下次要是你出事我也会帮你打饭的,话说先前是谁把我抬回来的。”
“呵,你这道谢,就好像盼着我下次出事一样。”
面对白歌的话语安伯没好气的回了句,这才回答道:
“是“大头”他看你被团长打晕后被随意扔在车厢外的草地上了,生怕等会罗曼那几个混蛋路过瞧见对你做什么,就一个人把你扛回来了,你自己记得好好休息,明天还要去城镇招呼人呢。”
说着安伯转身离开了车厢,走前顺便朝自己的脸指了指。
在注意到安伯这一举动后,白歌下意识的往脸上一抹,这才发现自己妆还没卸,正当他从床底拿出木盆准备去营地水桶接水把脸上画了一天的颜料洗掉时,安伯的脑袋却再次从门口探出道:
“差点忘说了,这次摩根团长查的不止你一个,我们全车厢的人都被查了。只不过你正巧今天被抓到而已,听米格说好像和罗曼有关系。”
“那就没跑了,德米给我们的票就是前几天罗曼他们搬东西落下的,看来当时是在给我们下套。”
安伯一听白歌这话,眉头顿时微微皱起:
“他为什么这么做?他自己又不是没干过这种事,而且他当时做的可比我们大多了。”
白歌摇了摇:
“我怎么知道,说不定是脑子又出问题了吧。”
“那行吧,我最近小心点,我可不想和你一样头上多出个大包。”
见安伯这次重新离去的同时还顺手带走了之前带来的食物,白歌嘴角抽了抽心中暗叹:“看来还是要自己去打饭。”
...
马戏团帐篷后门是一片由几节车厢围出的简易营地,营地中央一口不知多久没洗的大黑锅内,原本煮着的一锅土豆野菜汤如今只剩下了锅底的少许野菜残羹还未被人捞走,至于土豆则一块都没剩下。
倒锅旁放面包的木桌上还剩着几块拇指大小黑面,虽然都是别人挑剩下的小块,但胜在还有足足三四块,虽依旧吃不饱,但往好的想起码不用空着肚子入眠了。
白歌他们的马车与车厢位于整个马戏团营地的最外围,马车也是最旧的一辆,再加上外皮那层严重掉色的黑染料,使得不管从远看还是从近看都会给人一种刚出土的感觉。
而就在此时老旧的车厢顶端,正有个人坐在车厢边缘拿着装着汤和黑面包的饭碗一边观赏着日落一边啃着蘸过汤水的面包。
那人脑袋上顶着个画着经典小丑脸的滑稽头套,穿着粗布衣的背影略显瘦弱,整个人背对着营地小心翼翼的掀起头套一角将黑面包送入头套下咀嚼着。
似乎是故意不想被别人看见自己头套下的面容,甚至连双手和臂膀都用手套和长袖包了起来。
也不知道这大热天的这副打扮,会不会中暑。
而这怪家伙不是别人,正是白歌他们口中所说的“大头”,这当然不可能是他的本名而是马戏团众人因那滑稽头套给他起的外号,而他自己似乎对此也并没有多反感。
听他自己比划是因为面部有畸形,才一直戴着这头套的,但就连吃饭睡觉都不摘下是不是就有些过分了。
曾经罗曼那伙人想去摘“大头”的头套,对着他一顿拳打脚踢愣是把自己累岔气了也没能把“大头”的头套摘下来。
而白歌之所以说比划,则因“大头”曾因某种原因伤到过喉咙导致发音困难,所以日常基本不会说话,日常交流基本就靠着一套简单的肢体语言来进行。
“大头,我能上去吃吗。”
走到近处,白歌这才张口朝车厢上的背影问道:对方回头,只是在嚼面包的间隙抬起抓着黑面包的手朝白歌比了个大拇指。
在得到“大头”答复后,自己也没再犹豫捧着碗,跳上前室翻身上到车顶,几步坐在了“大头”身旁坐了下来。
“大头”脸上的滑稽面具微微偏转,朝白歌这看了一眼,在注意到对方那只装着几片野菜的汤碗后,似想到了什么拿起一旁自己放在身旁的汤碗朝白歌递了递似乎要给白歌倒一点过去。
“不用,我已经吃过一些了。”
见白歌拒绝“大头”也没再坚持,放下汤碗再次抬起头罩啃起了黑面包。
看着“大头”的背影,白歌伸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多谢了,下次你被人打晕了我也,呸!抱歉,把怼安伯的话顺口说出来了,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明天去镇子顺便帮你带回来。”
见对方摆手,白歌没再多说什么,但心底却已经打算好明天去外城面包房给“大头”买几个现烤的蜂蜜饼。
静静的坐在对方身旁吃着口感粗糙的黑面包,欣赏着山脉尽头被太阳烧尽的黄昏,他自己莫名感觉这场景有些略微的熟悉。
哦对,多年前的那次传火日仪式,他踏入教堂前最后一眼看到的黄昏好像也是今日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