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护坛。”三神侍拜道。

护坛微微点头算是回应，若不看他右臂，还算个标志的女子，但嗓音却又跟她的性别闹起了别扭，一张嘴便是浑厚的话语：“请牺官下塔。”

浑身的墨线控制着沈良动起来。

沈良也不反抗，顺着墨线的控制走下木塔。

沿路楼梯还碰到十几个神侍托着空木盘上楼，像是去房中取其他祭品。

穿越两日了，第一次走到塔外，就见一个很大的院子，一条青石砖路直通院门，路两旁各站着一排身着五彩衣裳的队伍，各执丝竹乐器不停吹打。又每隔一人执一柄黑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旗上各绣有羊、猪、狗等家畜，只是绣工马虎，形象滑稽可笑。

沈良身前是个披红挂彩的黑驴，护坛控制着沈良上了驴，在一声声：“恭送牺官！”震天喊声中走出院门。

祭祀事关重大，着实是个万人空巷的场面，数千人头攒动，如同抢看新娘般争着想看一眼牺官的模样。

“还能讨喜不成？”沈良心里想着，但身体却被控制着向人群招手，回应着浪潮般一波接一波的热情。

在外人看来，看到牺官这么积极，还都以为是心甘情愿地火祭。

在人群中，沈良还看到了六狗子。

随着沈良走出木塔，他值班也就到时间了。只是逆着人流，不知去往何处。

石板路走到村外不远便到了头，接上的是一条夯得非常平整的土路，土路尽头，则是一面高大的天然石壁。

石壁后是连绵的山峰，河水自洪荒时起便侵蚀山体，在沧海桑田的时间之力下将孟子山切出数不清的山谷。

这个村子正位于在其中一个小型山谷外，而这道石壁便是山脉与村落的分界线。

当年的伟力河流已改道他处，但河流冲积留下的肥沃土地，却世代养育着村中之人。

“奈何养出来的都不是人。”即将被火祭的沈良在心里发表着感言。

石壁被村里人掏出个十许丈高的石窟，其中放着一个木质坐像。

坐像正好填满石窟，身体与常人无异，却头生六角。

额顶两个最小，如初生的小羊角；太阳穴处两个如羚羊角，斜向上长；耳后两根最大，如粗壮的盘羊角螺旋向下，竟像一对半收拢的翅膀。

与二月初一凌晨时分发光护佑村民的木像一模一样。

正是村里供奉的孟子山山神。

山神像虽然巨大，但雕工极为精细，栩栩如生，沈良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当与之四目相对时，恍惚间只觉山神眼中射出一道光芒，紧接着心脏一阵绞痛。过了许久方才缓过来，这时山神也没再有什么异常。

“祭山神——！”

这时护坛高吼一声，神侍已将手中祭品放至木像前的丈许长的供桌之上。

山神像前人为平整出一大片空地，用均是手臂粗细的木柴垒成一个丈许高、正正方方的木台，上铺雕纹木板，便是火祭台了。

护坛控制着沈良踏着四方步走上祭台正中，盘膝而坐，不断向着台下众人招手。

人群突然再次沸腾起来，欢呼道：“祭酒来了！祭酒来了！”

八位神侍抬着滑竿上硕大的祭酒，在另一群人的簇拥下高高低低而来，从沈良身旁走过。

祭酒滑竿旁还跟着几个衣着光鲜，气质斐然之人，在众村民中如鹤立鸡群，一看就不是本地人。

“肉骨牺官有了灵智，当真是万中无一。只要把他献给山神，一定能平息每年二月朔的邪雾。”祭酒一边对着身旁人谈笑着，一边带着众人绕到了沈良身后，与山神像之间的空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