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来睡着了,车门也没拉上,风灌进来,聒噪又寂静。
他控制着精神力,把车门狠狠拉回,在关上的前夕又放轻了力度。
安静,持续的安静袭来,世界只有风声和地下的嘶吼声。
他大概知道叶来为什么会进入睡眠,因为无限空间的世界意志消散了,作为外者的他在那个瞬间被渲染着成了顶替部分。
就像上次,李锣世界意志消散的时候,林武姝想到了那首诗,于是出现了沙滩大海。
死亡循环变成了无限空间,紧接着世界意志消散,再然后,意象被抉择。
王飞墨那一刻的思绪得到了具现,他希望叶来好好睡一觉,一觉安眠,醒来就是灿烂的明天。
林文,是个童话幻想家。
王飞墨是这样认为的,他看着自己握着方向盘的手变成了拽着缰绳。
小白猫和两只九色鹿套着绳子,奔跑在前方。身后是小而精致的马车,里面有柔软的羽绒,叶来在那里睡得正香。
他攥了攥缰绳,抬手一起一落,动能随着绳索落在小白猫和九色鹿身上。
中间的那只狗回头看了王飞墨一眼,接着发出一声汪,步子迈的大更快。
两只九色鹿随之一跃,蹄子落下的地方,漾开光晕的花朵。车身的翅膀没有消失,它们也扑展着向上。
车加快了速度,划过的地方下落不真切的羽毛和花瓣。
它们飘飘然下落,一路飘扬到后方,落到深渊之上,落到怪物的肌肤。
挨上羽毛的手臂变成了洁白的云雾消散在虚空,挨上花瓣的手臂则变成树木蜿蜒的枝干扎根于大地。
而大地还在崩塌,随着羽毛和花瓣的下落逐渐缓慢。
王飞墨起初还是坐着的,随着风的倒退,他不自觉站了起来,体态的舒展让他肆意畅快。
风从鼻腔、口腔进入,从指缝、腋下、躯干划过,他是这广袤天地间站立的独一人。
风会将他拉往何方,他不知道,正如他不知道现在景色是谁意象的具现。
跟着风走吧,但愿风中有蝴蝶。
王飞墨没有沉沦这片刻的自由,那攥紧缰绳的手从未放松。
他不只是为现实而悲观,他也肆意且合理的享受着当下的真实。
长长的公路还在前方延伸,随着上方空中马车的划过,后方的公路也跟着破碎崩塌,掉下去,回到原来的大地。
洁白、巨大的云团,飘然驶过来。
那团云比山还高,比一个操场还宽,像冬天的鹅绒枕头,像泛甜的棉花糖,它张开怀抱,毫不抵抗温柔的将马车包裹。
白雾遮挡了视线,一切都看不真切,一会儿,他听见了车轮触地的声音,听到了轮子在地面滚动的声音。
他不敢说话,甚至不敢大声呼吸,恍若惊扰了这幅梦境。
小狗不似人类,它敢大口呼吸,嘴巴大大的张着,舌头也跑出来。
粗重的、富有生命力的喘息,狗爪和鹿蹄节奏的触地,还有哪边,不知是哪边传开的鸟鸣。
严谨而神圣的是两只小鹿,可不是中间的小狗,它还是个新手宝宝,看什么都新奇。
蝴蝶飞过它的鼻尖,挑逗的作了片刻停息。
小狗不管,小狗出击,前爪一扑就要偏离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