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落钥,坐着软轿的赵卿诺才被慢慢悠悠地抬到宫门处。
早已等在这里的风怀远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宁忠,迈步上前接人:“赵姑娘、阿诺还是唤你县主?”
“随你。”
赵卿诺唇角微微上弯,笑得平静又淡然。
她这好似老友相见的态度落在风怀远和宁忠眼里,不由生出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想法。
风怀远叹了口气,明白她的意思——任何称呼都没办法改变他们的关系,合作破裂就是破裂,失去的信任也不会再建立。
既然如此,那只能放弃打感情牌了。
宁忠则眼神晦涩的打量着风怀远和赵卿诺,心里蓦地浮现一丝猜想。
风怀远往旁侧让了一步,声音清润:“我带你去勤……”
“风大人,按照规矩,县主该先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等待陛下召见。”宁忠突然出声打断,“直接去面圣不仅于理不合,而且有损县主声誉。”
赵卿诺两人的话,立即落脚停在原地,两臂环抱,目光炯炯,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风怀远没想到宁忠会突然来这么一句,看过去的眼神带着几分诧异:“今上召见长丰县主,此刻正等在勤政殿。”
“县主是奉命而来,可依照规矩就应该先去觐见皇后娘娘。”宁忠对风怀远说完,转而看向赵卿诺,“长丰县主,为了您的声誉和陛下的声誉,您该先去中宫……您放心,只是走个过场,待下旨后便召您面圣,这样方才名正言顺。”
亲眼看到内讧,赵卿诺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畅快极了。
她瞥一眼风怀远,语中含笑:
“风大人,你们让人请我入京,难不成没有提前商量好怎么招待我?让我直接去面圣,还是让我去见皇后,结果可是不一样的。”
宁忠听到这话,表情一僵,嘴唇嚅动。
不等他说话,风怀远警告地看了他一眼,旋即语气温和地对赵卿诺说道:“我带你去勤政殿,宫里不好留宿。”
赵卿诺无所谓的道了声“好”,随手把玩着腰间环佩,路过宁忠身边的时候突然开口:
“风大人,勤政殿是能宴请吃酒的地方吗?”
风怀远脚步微滞,怔愣一瞬,眼角余光扫向宁忠,心念电转:为了防止赵卿诺多心,他们并没有准备宴席。
而所谓的酒宴只怕是宁忠和中宫那位弄出来的。
想到这里,风怀远再次升起一股熟悉的无力感。
延平帝不好女色,自登基之日起,内忧外患不断,没有纳新充盈后宫,是以宫妃仍旧是东宫时的那些人。
陈太后更是在封后当日将后宫诸事尽数交与韩皇后之后,自己带着太妃们避居别处,轻易不会露面。
自己手握权柄,又没有宠妃争宠,一朝得势的韩皇后空闲之下不禁关注起了朝堂之事。
尤其是在听说了赵卿诺的事情后,渐渐生出些别的心思。
权力过大的内侍、太过“上进”的皇后、破拐子破摔,几乎快要修炼成圣父的皇帝。
风怀远光是想想就觉得心累窒息,恨不得找太医配点药吃。
赵卿诺察觉到他佯装平静下隐藏的烦躁,挑了挑眉。
宁忠盯着二人渐渐走远的背影,让宫婢去向韩皇后回禀,一面抬脚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