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头，不再多想什么，阿龙转过脸。

正好透过售货机上玻璃的反光看到了自己的样貌。

一头凌乱且看起来几天没洗过的短发下，发丝正随意地垂在额前。

贴着创可贴的脸上还带着淤青，就连嘴角也带着一丝尚未愈合的伤口。

身上的衣服带着肉眼可见的破裂。

下身宽松的黑色运动裤更是在破烂中沾着些许泥土的痕迹。

好像完全无法反驳自己非常落魄的评价。

阿龙忍不住憋红了脸，低声辩驳道：

“我这叫个性你懂吗？而且我踏马哪里看起来学习很差的样子？只是一些测试而已，我很快就能通过了……”

话正说着，他就看见对方叹了口气，有些无语地道：

“哥们，你觉得我为什么会蹲在这里？”

“顺着这条路走下去就是知行院的格物楼，今天一整天在那里安排的课程不是重考，补课就是复读。”

“所以……我想请问一下，你背着书包是来干什么的？”

阿龙一退再退，终于有些绷不住地指着对方喊道：

“这，这不关你的事，你卖违禁药的事情我一定会上报学生会……”

说着，他突然卡了壳，显然意识到什么。

而对面的男生闻言也只是平静地点头：

“随便你，到时候我们学生会的人会好好接待你的，所以……你想要来一份强化药吗？”

“滚，我就是死，死这里，测试不通过，也绝不会和你们这些人同流合污！”

阿龙瞪着眼怒吼道，说完就抓起书包，转身朝着远方跑去。

在他的身后，卖药的男生不忘挥手喊道：

“哥们，别太为难自己，真香并不丢人，我们会一直等你的……”

话还没说完，戴眼镜的男生就看着对方又臊红着脸跑回来。

拿起落下的平衡车，接着一言不发地朝着远方飞速驶去。

背影看上去，就像正前往哥谭的小丑一样孤独。

————

四号楼。

阿龙踏入一间宽敞且明亮的多功能信息教室。

环视四周，只见有许多他并不认识的学生几乎挤满了房间。

他们或是聚在一起交谈，或是头上戴着虚拟现实头盔，默默地上课。

无视了身边的嘈杂，阿龙一声不吭地寻找着空闲的位置。

途中，他有些意外地看见几名留着白色长发的女生正在开心地交谈着什么。

奇怪，学校什么时候能允许染发了？

一边想着，阿龙摇摇头不再注意这些事情。

低着头，在一张外观看起来满是科技感的座椅坐下。

从书包中拿出数据终端插在椅子上。

接着又掏出全息眼镜和耳机给自己戴上，启动按键，只听见一道温柔的女声传来：

【正在识别学号……龙成悟，正在导入数据，正在为你转接虚拟教室，请稍等……】

很快，随着耳机中的降噪功能开启，周围的嘈杂声逐渐消失。

阿龙就看见眼前一片明亮的视线中，有无数虚幻的粒子不断浮现。

并瞬间组合出了一间宽敞的环形教室。

只见周围的位置已经遍布虚拟的身影。

教室的中央，任课教师有些年迈的身影站在所有人的目光下，正在说着什么：

“这几节课很重要，但不是内容重要，而是系统会检查你们的到课率，如果你们连开头几节课都不上，那么……”

正说着，那名老师突然顿了顿，好像收到了什么信息。

很快便转过头，目光对着阿龙的方向。

在他有些抽搐的眼角中，不满地说道：

“龙成悟，你又是这个样子，因为参与斗殴违纪的事情扣分也就算了，之前的课你不上，学科考试也不过，现在要重修科目了你还迟到，你来这里干嘛的？”

“你好不容易从第七区出来，但是你这种学习的态度，你对得起你的母亲吗？”

听着私密频道中传来恨铁不成钢的声音。

阿龙乖巧地低头，一声不吭地挨骂。

就在这时，他的眼角弹出一道通讯窗口，只见上面写道：

【阿龙，你这是被骂了？都说了让你别和第七区的人纠缠你不听，现在你看看落下了多少进度……】

平静地将信息看完，等到老师把自己喷累了，男生才有些好奇地回复道：

“书胜你也来补课了？之前你怎么了，怎么到处有人传你偷窥女浴室被人抓住了？”

信息发出去后，对话框肉眼可见地陷入了沉默。

在阿龙有些好奇的目光下，经过漫长的等待。

一直提示“对方正在输入”的对话框终于缓缓地吐出几个字：

【一言难尽。】

行，确实看出了你的为难。

体谅地不再戳好友的痛点，就在阿龙叹着气，有些头疼地翻看补课信息时。

突然看见前方光芒一闪，只见一个黑发少女的身影就这么在他的前方出现。

本不太注意的阿龙刚转移目光。

接着又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抬头看着对方的背影。

等等，她不是刚才那个女孩吗？

她也来重修科目？可她不是刚刚上岛吗？

正在他一边胡思乱想时，就突然听见任课老师的声音突然传来：

“陈灵馨是吧？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你已经超过了上课时间十五分钟……”

坏了，莫老头这人最讨厌学生迟到了，这个女孩怕不是要挨叼……

等等，话说你不是比我还早来吗？怎么你会比我晚这么多？

阿龙在看戏中忍不住吐槽道。

然后，他就听见，那个从来不知客气为何物的倔老头，突然咳嗽了一声。

接着声音放缓了几度，柔声中带着几分别扭地说道：

“所以请下次要注意时间，不然错过了课程，那就不好了哈。”

老莫你是被人盗号了吗？你不要这样说话我害怕。

和阿龙一样同样感到错愕的还有其他的学生。

趁着对方不注意，有几个坐得近的学生忍不住私聊起来。

“丢，这老毕登今天什么情况？是多年的便秘终于通畅了？”

“别说得那么难听，也可能是老树逢春，他和食堂大妈的风流往事终于迎来了更下流的篇章……”

“不是，你们就没人觉得，是因为那个女生的背景吗？”

“笑死，背景再大又怎么了，老头教书都只是兴趣，你没看到他连校董的儿子都一起骂……”

几个人正嬉笑着编排对方。

就听见老头突然对着一名同样迟到的学生说道：

“孙贵亮你现在舍得出现喽？是终于想起你有这门课？还是嫌路上太热想进来吹吹空调？”

“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你都迟到这么久还来干嘛？干脆就当放假得了，你这样的学习态度……”

一边听着下方传来连绵不断的声音。

几个人面面相觑地望着被说得抬不起头的男生。

接着又转过脸，看着那位满脸好奇，好像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的黑发少女。

有人忍不住喃喃道：

“所以，她究竟是什么背景？不会真是老莫的女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