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他的身形一滞。

伍十二不知何时通过翻墙进来，在此恭候多时，甫一见面，不待他质问，抢先开口道：

“城主，别来无恙！”

陈云勉强笑了笑，除了初见时的惊吓，没有显得过分惊慌。

伍十二猜想，陈云对自己的到来早有准备，准确地说，陈云在等某个人，但不一定是他，只有相见之后，才得以确认。

他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你好像早就知道有人会来找你，但没想到是我。”

陈云没有否认。

他的脑海之中，两张脸庞轰然拼合在一起，一张是东门爆炸案发后，策马奔腾的时候，匆匆一瞥的乞丐的脸庞，还有一张就是站在他眼前的年轻人的脸庞。

难怪他一直觉得伍十二眼熟。

但他不确定是否为自己的臆想，他说：

“东门爆炸案，想必是阁下所为。”

伍十二同样没有否认。

两人默契地笑了一声，然后陷入无话可讲的境地。

伍十二打破长时间的沉默道：“你等我，或者说你期望之中的某个人，目的是什么？”

也许陈云没想到伍十二问得这么直白，一时有些发愣。

伍十二平静地看着对方，他只是来找一个答案，他没有心思与对方弯弯绕绕。

陈云起初并不适应，但还是很快调整过来，开口道：“对您，我没什么好隐瞒的。”

伍十二敏锐地发现陈云对他的敬意，一时不大适应，也有点不解，但随即明白过来，这就是仙凡之隔！

无言地听着陈云讲道：

“二十年前，我加入玄天无极仙门。也许是侥幸吧，天资不算愚钝，逐渐崭露头角，但仙门的真相，也赤裸裸地摆在我的面前——扰动灵气就是我们能够接触到的天花板，就算我们再努力，也无望成仙！”

“但是，宗主和刘长老是仙人。”伍十二说。

“没错，我也很疑惑，我问过我的师父，也就是仙门的宗主。”

“他告诉你了？”

陈云苦笑道：“我被狠狠训斥了一顿！”

“为什么？”

“我不知道。”

陈云摇摇头，继续说道：

“我一度自负才华，想要自己打破这个魔咒，但依靠自身的修行无力办到，我想找寻师父成仙的奥秘，那时真是胆大包天，我竟然闯入仙门秘境，接触到了一个神秘事物，在它的帮助下，我几乎就要突破了，但师父突然出现——”

突然加重语气：“他竟然想将我击杀，如果不是刘长老为我求情，我当时就死了！”

顿了一顿，声音转低：“后来，我按照师父的意愿，整日潜心修炼所谓的心境，但我知道，这无关心境，根本就是缺少什么，但他永远不可能告诉我，我想要离开，奈何师父不允许，也许是看我无意留在仙门，师父便让我负责建立荒城。”

“后来我才知道，仙门让我建立荒城，是想通过荒城聚集财富，役使凡人，我成了仙门的爪牙，虽然我尽力避免牵连无辜，但天赐的发现，还是让我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做仙凡之隔！”

“当时，仙门张口就要五十万人，只为运送一块巨石，我说办不到，师父便亲自出面，占领一个个的城池，掳走将近上百万人，在运送巨石的路上，尸骨盈野，哀嚎不绝，运到目的地之后，本以为仙门会将他们放还，但是没有，他们在一夜之间蒸发殆尽！”

“我背负着深深的罪恶，希望有一天，仙界的执法者，能够还他们一个公道！”

陈云说完，身形摇晃，不得不扶住假山。

伍十二的心情翻江倒海，突然指着自己说：“你认为我是仙界执法者？”

“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陈云怅然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

如果伍十二是仙界执法者，固然是好事，如果不是，陈云希望他是。

但他不是，也并不想成为执法者，他只想进入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