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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又见古宅

民国七年,小城,荆起山中的一处大宅院,正式完工。

这座中西结合的欧式大宅,加上外院的庭院和花园,整整占地10亩,在当时那样的年代,可说是奢靡。

荆家当时的家主,名唤雨安,早年间也曾留过洋学,故而对这西式的建筑是情有独钟。

荆家这样的高门大户,家族中不仅有从政的,亦不乏从商的厉害人物,而那位名唤雨安的家主,便是那一代中尤为厉害的商业翘楚。

清朝覆灭后,他凭着一口地道的洋文,同往来于中国的各路外商,做起了买卖。

荆雨安是个极会来事的人,又有留洋的背景,有他出面,便没有做不成的买卖,故而在那时,荆家的生意也越做越大,积累了数不清的财富。

生意做的红火,荆家人自然也过的风光,只是身为国人,对这落叶归根四字终究是深有感怀,于是,在荆雨安五十岁大寿的这一年,他们全家从外地迁居回了故土,住进了荆起山中的这座新宅。

荆雨安的膝下共有三子二女,一家人同住在一起,应是十分的热闹,只是不知从何时起,荆家不知什么缘由,却突然开始走了下坡路,本来十分兴旺的一个大家族,不过数十年的光景,便败落了下来。

有人说,荆雨安年轻时同那些外商做生意,搜刮尽了民脂民膏,是遭了报应,所以后来荆家才走了这下坡路。

也有人说,那时荆家的子女,一个个看似是表面风光,可内里,却是一肚子的男盗女娼。

他们家中,还曾住过一个异国人,那人长得邪魅无比,不仅招惹了荆家的小女儿,又同他家的小儿子不清不楚,弄的荆雨安是大为光火,故而这才衰败了家业,走到了之后的地步。

大家族里的故事太多,在外人眼里,自是有缺胳膊少腿又乱缝补的很多后话。

荆家的后辈,也并未在民国之后就戛然而止,这样历经百年的家族,想来其中,定然还存了许多有意思的故事。

我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抬头再看窗外,这才发现,刚刚还阳光和煦的天色,这会儿外头却是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来。

许是昨夜的梦给了我十足的惊吓,今日观雨,我却觉得很是怡然,雨水落下时,我还是忍不住的探出手去,想感受一下这份难得的温润。

“小心着凉。”

一个温和的男声传来,让我不由的抽回了手,那人笑笑,只是说了句关心语,倒是并未将我这儿的窗户给关上。

“等雨下大了,再关窗吧。”

他如是补充道。

我看着他的背影,莫名觉得这人有趣。

雨停时,已快晌午,我揣着两本刚借来的书,骑着单车,奔向了家的方向。

耳机里,一阵阵舒缓的钢琴声响起,伴随着柔和的大提琴音色,让我有那么一刻的沉醉,以至于我被那巨大的阴影包围时,都未曾想到,这是我在人世间最后听到的声音。

再睁眼时,我的眼前已变成了一片漆黑的夜色,空荡荡的地方,看不清来路,亦摸不到归途。

我成了一缕飘散在未知之地的游魂,看不到光亮,只能在这无尽之地不断的徘徊。

再次听到琴声时,我已不知在这片夜色里徘徊了多久,那清澈而悠远的音色由远及近,于我而言,却是天籁之音。

冥冥之中,我似是对这音色有种天然的亲近,竟不自觉的跟着那声响,一步步走到了一处满是迷雾的黑暗中。

迷雾之中,隐隐的有光亮透出,我对那一抹光的渴求太盛,以至于都没多想,便冲进了那里,毫不犹豫的打开了那扇古老的欧式大门。

我从未想过,阳光于我,是如此温和,在它照耀到我身上的那一刻,我忍不住的眯起了眼睛。

又看见阳光了,真好。

再睁眼时,映入我眼帘的,便是一扇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老旧积尘的木质地板,沾满黑灰的白墙,空旷、颓败,却又一览无余。

窗外,荒废的花园和已干涸的池塘让我有那么一瞬的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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