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公缓缓松开了手。

他用内力呼出的幻体也回到了他自己身上。

“是谁将小嫦扔下来的？”

勰姬握着脖子剧烈地咳嗽，摇摇头。

“勰姬，总有一天你会向小嫦赎罪。”司公说完，抱起小嫦，纵身飞起。橘黄色的火焰升腾着，热浪涌动。他们在一层层地狱恶鬼的凝视中，冲上岸。

天帝命雨神降雨，浇灭冲天的火焰。

冥府上头乌云翻滚，大风裹挟着雨滴砸落下来。宫殿屋顶上的雨水哗啦啦落下，树木疯狂摇晃，被风吹掉的枝叶在风中纷飞。

众人站在归元院门口，一言不发地往地狱里头张望。

司公抱着小嫦出来。他的白衣红抹额依旧鲜亮，目光却黯淡如即将熄灭的烛火。雨水从他的脸颊滑落，落在小嫦的脖颈，化成黑水。

门口的侍卫坐在地上，靠着墙，痛苦地捂着脖子，悲伤地看着他们。

烟雨迷蒙中，众人默默站在两旁。

司公抱着小嫦从他们中间经过，他们感觉到司公的心都碎了。

小姁去求了师父太白金星，要来几颗神丹，为小嫦服下。但是，师父的话在她耳边回响。

“经过地狱之火焚烧，没死和死没什么两样了。任如来佛祖也救不活了。”

“师父求求你，你在徒儿心里比如来佛还厉害，你救救你的徒孙！”

太白金星摇摇头，“这几颗药丸只能续命，她能不能醒过来就看她的造化了！”

小姁看着完全认不出容貌的小嫦，眼泪不断流下。

“小嫦，小嫦，求求你醒过来！”小妩趴在妹妹床边，哭晕了好几次，“求求你醒过来！我不能没有你！你让我怎么活！”

整个冥府笼罩在悲伤和疑云之中。

司公召集了那日值守的所有侍卫。

“带着小嫦进入地狱的人是谁，有谁见到？”他有气无力地问。

“禀报司公，我没看清长相，只看到穿着侍卫的衣服。”有人说。

“这么说，是扮成侍卫进来的。地狱门口的侍卫醒了没有？”

“禀报司公，醒了，但是他俩对当时的情形完全失忆了。”

“这个人很厉害，随意进出冥府，还能抹去别人的记忆。以他的功力，应该是天庭上神。到底是谁呢？”司公思忖着，问道，“最近，府里有没有什么异常，任何小事，只要觉得不对，都可以说出来。”

有两名侍卫怯怯地出列。

“禀报司公，我们值守刀山。因为刀山和冥九渡离得近，总能听到鬼笑崖上面的笑声。可是，这几日，那个笑声不对劲...”

“是，以前都是哈哈大笑，最近听起来好像...好像在哭...”

司公眉头紧蹙。

“阿越，你仔细询问大家还有没有别的线索。我去一趟鬼笑崖。”

“是。”阿越脸色发青，“请司公早日抓到凶手，为小嫦报仇！”

“我也去！”小妩跑进来。她的眼睛哭得红肿，整个人像是苍老了好几岁。

司公点点头，带小妩骑上仙鹤，往鬼笑崖飞去。

司公一脚踹开茅屋的门，里头一个人也没有。

小妩见到墙角的瓶瓶罐罐和桌上的棋，忍不住哭了起来。

“司公，这个房间奇奇怪怪，你怎么会把小嫦带到这里来惩罚，这里住的人太奇怪了啊！”

司公转头擦擦眼泪，“对不起...‘笑鬼’在这里住了几百年了，从我父亲那时就是惩罚下人的手段。我以为不会有问题...”

“怎么不会有问题，或许，就是他干的！”小妩气得踢了一脚墙角的柜子。哗啦一声，从柜子弹出一个抽屉来。

抽屉里有一双黑色布靴，上头绣着祥云。

小妩愣住了。

“天尊？”

司公赶忙过来。

“天尊！这是天尊的鞋！”小妩说，“我们小时候，天尊去跟我娘说要送我们来冥府，当时他穿的就是这双鞋！可是，天尊的鞋怎么会在这里？”

司公恍然大悟，“天尊最后一次被大家见到，算起来，正是十年前，你们四五岁的时候。”

“天哪！他是被‘笑鬼’杀死了吗？”

“或许，他被‘笑鬼’杀死了。”司公若有所思。“恐怕只能问问他自己了。”

二人正说着，拄着拐杖的白发老人进来，看到他们满脸错愕。

“还从来没有一下子来过两个客人。你们是谁，要喝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