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男人走出教堂的瞬间,那些紧缚在他身躯上的荆条,在无声中失去了重量与束缚。
随着荆条的松动,他的身体不再被死死钉在冰冷的十字架上,而是缓缓地向下滑落,这间小小的却十分精美的教堂也像之前的那间空荡荡的木屋一样开始慢慢地化为白点,消散在这片空旷的灰色空间里面。
他活动活动了被束缚太久有些僵硬的身躯,慢慢地抬头向天上看去。此时大片的教堂天花板已经消散了,透过残破的漏洞,光线进来了。
“果然不是太阳。”李明达笑了一声。
天空上,那巨大的发光弧面又往下面下降了一点。目睹一个超大的莫名天体在自己缓缓降落,说实话还是有点压力的。空气中的像灰烬一样的灰色颗粒随着发光弧面的落下,又被碾碎了许多。
教堂还在慢慢地消散着,可能是体积比空荡荡的木屋要大上许多的缘故,它消散的时间要慢上了许多,这也给了李明达闲逛探索的时间。
他踹了一脚布满铁锈的十字架后,径直地走向了男人刚刚所藏身的忏悔室,“来让我看看,未来的局势已经坏成什么样子了。”
李明达学过一些侧写,通过忏悔室的一些物品的摆件,或许能够察觉到一些有用的线索来。虽然未必准确,但最起码能够有所把握,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忏悔室位于教堂的一个小角落里,很不起眼。它也称为告解室或告解亭,主要是天主教和部分东正教教堂中用于信徒向神父告解自己罪行的私密空间。
电影中常见的忏悔室设计通常会有隔断或隔板,将告解者与外界分隔开来,神父与告解者分别在空间的两端,装饰简单,通常除了一些十字架、圣经或圣像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杂物了,以此来保持一种静谧、专注而又神圣的氛围。
但这间教堂里忏悔室的设计就大不相同了,与其说是忏悔室还不如说是解压室。墙壁被涂成了欢快的颜色。
象征着距离的隔板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块透明的玻璃隔板,甚至可以上下拉动。想来在这里进行的也不会是什么苦大情深的告解与忏悔,更可能是两位朋友之间的闲聊。
抱着忧愁的人来这里说了半天,说自己的悔恨,说上帝不可能原谅这样的子民的,我的罪恶无法洗尽,想来只要去地狱中才能慢慢地赎罪了。隔板另外一侧的,打扮的和牛仔一样的牧师,非常认真地听着。
直到上帝的子民讲述完之后,男人嘴里才蹦出一句,能够在这个越发残酷的世界上活着就已经很伟大了,不要给自己这么多的心理压力,我代表上帝原谅你了。来忏悔的人有些目瞪口呆,说我不要买些赎罪券啥的,来清偿一下我的罪恶么,男人笑着摇了摇头说不用,心情还不好的话来瓶草莓奶茶吧,边笑着边掏出了瓶草莓奶茶递了过去。
至于说为什么是草莓奶茶呢,李明达还真在玻璃隔板下的小储物间里找到了正逐渐化为白色光点消失的奶茶和啤酒,想来是这样的。
男人所在的这边也没有太多的装饰品,在桌子的角落里还摆放着一张很多人合照的大照片,人数还不少的,应该不单单是家庭合照,将所有的亲朋好友都叫过来的那种。
照片的背景是一望无尽的黄沙,远处还有龙卷风在吹着呢,真是一副世界末日的景象。但照片里的人却笑的很开怀,位于中央的男人一张大嘴更是张的没边了。
可惜的是很多合照的人的脸已经化为白光消散了,让他辨认不出。
李明达将这张照片拿起,仔细地看着,照片慢慢地也化为白点在他手中消散的一干二净。
整个教堂很快变得残破不堪起来,灰蒙蒙的雾气一股脑地涌了进来,将李明达笼罩在其中。他的视野在层层叠叠的雾气当中渐渐陷入黑暗,那是一种深邃、无垠的黑。
直至他缓缓地睁开双眼,那层层叠叠的雾气与深邃的黑暗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包间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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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到底会不会玩呀,不会玩我组别人了,都打一晚上了......”旁边传来的又是大哥的怒吼声,只不过这回没有那么强的震感了,想来是经过一晚上的战斗被削弱了不少吧,有些中气不足了。
李明达微微坐起身来,晃了晃脑袋。
正如那个男人所说的一样,他从梦境中醒来了。
鼠标点击的清脆声音,咚咚作响的敲击键盘声音一大早地就响起来了,伴随着窗外悄然洒落的晨光,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一进嘴便是浓浓的烟草气味,以及......有些熟悉的茉莉花香味。
李明达将薄薄的毯子放在鼻子下,又仔细地嗅了几下,这才确定地放了下来,莫名地心情开始有所好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