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种一粒粟,秋成万颗子。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李绅·悯农】
就在前一刻还巍然不动的李攸听闻此言也是面皮抽了抽。
但想到今日所说已是不同寻常,如不答应武功郡王的邀请,且不说他这说书先生还做不做得成,便是项上人头还是否归属自家也是两说。
罢了,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自五代以来,武夫当国,哪有我等文士出头之地,眼下就有这么一个机会摆在自己眼前,似我这般连寒门都算不上的人还挑剔什么呢?
此时不搏更待何时!
况且这武功郡王赵德昭也不能说毫无机会,到相应时机出现,他这身份便天然占据大义。
想到此处,便后退两步庄重拜下,拱手以对:“草民李攸拜见大王,愿为大王效力,此身便卖与大王,任凭大王驱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赵德昭闻言也是神色郑重,上前握住李攸双手道:“先生言重了,德昭愚钝,能得先生效命,此乃德昭之大幸也!”
旁边石保吉看着这主臣相和的场面,顿时感觉心中一酸,他作为赵德昭的妹夫,又全家率先投靠赵德昭,何曾有此待遇?
但转念一想,赵德昭连刚加入府邸的一介寒士也能如此对待,到事成时还能薄待了他石家不成!
此时李攸也不把自己当外人,就替赵德昭分析起了眼下局势。
有道是“三年无改父之道也”,新君登基三载,只要不胡乱作为,缓缓养望,提拔臣子,三年下来声望便能渗入人心,帝位自然而然便稳固了。
虽然赵光义继承的是他哥哥的皇位,道理也大致如此,他本身也是这般做的。
如今赵光义已登基近一载,再过一二年,帝位将稳,眼前的赵德昭还有机会吗?
虽说现今大宋初立,帝位传承序列还未完全定下,赵德昭也有着一定的机会,但自古以来,有哪个皇帝不想把自己屁股下的位置传给自己儿子的,如果没有儿子的也要收养子,从礼法上确立香火传承。
李攸思索片刻,便将此刻也是今后面临的第一大问题说了出来,闻言石保吉也是低头沉思,深感头疼。
闻言赵德昭倒是神色自如,还是那一副喜愠不形于色的样子,别人也不能从他脸上看出什么。让人不由生出疑惑,这堂堂武功郡王怕不是个面瘫吧?!
还不待石保吉与李攸心中绯腹,便见到赵德昭一脸自信,神神秘秘开口道:“此时却是不便透露给两位,到时二位便会知晓,只要我们到时候狠狠拿捏住此机会,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石保吉与李攸均以为赵德昭掌握了什么,对视一眼竟也不多问,随即相视一眼,俱都躬身道:“愿为大王效死。”
没办法,谁让古人都信这个。
见事情差不多了,一行人便是在赵德昭带领下转身下楼准备回府了。
......
东京城,夜晚的街道。
街上来来往往许许多多达官贵人,却也有普通的升斗小民。
赵德昭一行人行走在这城中街道上,只觉得这东京城似乎繁华到了极点。
夕阳光芒洒在绿瓦红墙之间。
楼阁飞檐各有美感,街道两旁高高飘扬的酒肆茶坊牌旗,摩肩擦踵的行人,悠然而行的车马,以及许多富裕百姓脸上的笑意都落入他眼中。
市列珠玑,户盈罗琦。
这些好像都在告诉赵德昭,如今的时代是一片盛世!
自唐末五代以来七十余年的穷兵黩武,一甲子有余的连绵战祸,换回了这般奢豪的东京城。
赵德昭回想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仿佛不止七十余年,像是过了好几百年一般。他看着这奢华的东京城,内心却也十分好奇?
繁华富裕的东京城之外,像那河北、西北一线究竟是否也同样是这样的盛况?
被唐末五代以来那般沉重的战祸、苛捐杂税压迫着的普通人,是否也能享受到似东京城这般繁盛的好处?
赵德昭一边这般想着,一边缓步走向汴河边的街道。
迎着夜色漫步于街头。
晚上的汴河边的街道人更稀少许多。
他走出数百步,耳畔突然有许多异响传来。
赵德昭心生好奇,转头看去。
却看到街道里的一处幽静小巷中,有几个身影晃动。
赵德昭自穿越以来便勤加锻炼,眼神也自然好了许多。
虽然是深夜,周遭也并无什么灯火,只有些昏暗月光。
可赵德昭仍然清清楚楚的看到在幽静小巷中,一棵老槐树之下,竟然蜷缩着几个幼小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