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内,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下水来。
姜莱立于殿外,耳边是冯德海极力克制的呼吸声。冯公公的眼神中满是无奈,轻叹一声,终是鼓起勇气,低声通传,尽管那声音细若游丝,几乎被周遭的寂静吞噬。
“儿臣姜莱,恭请父皇圣安,万岁,万岁,万万岁。”姜莱抬头望向那紧闭的殿门,声音清朗,回响在空旷的殿堂之中。
“进来。”殿内传来的声音,冷冽如冰,穿透重重帷幕,直击人心。
冯德海闻言,苦笑更甚,随即侧身,以最为恭敬的姿态,引领姜莱踏入养心殿。
“跪下。”建承帝简短二字,如同重锤,砸在姜莱心头。他毫不犹豫地屈膝跪地,脊背却挺得笔直,如同松柏,不屈不挠。
“陆家,究竟意欲何为?朕要听你说,老老实实地,一字不落地道来。”建承帝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带着不容置疑的愤怒。
姜莱轻启朱唇,缓缓吸入一口清冽的空气,字句间透着不容置疑的庄重:“父皇在上,关于陆大人之事,儿臣心中实乃一片茫然。昔日,儿臣缠绵病榻,对外界诸事力不从心,更遑论细究陆大人之变故。
待病情稍缓,耳闻其种种行径,心中不禁涌起难以言喻之遗憾与惋惜。
陆大人不仅是儿臣的引路人,更是儿臣的老师。
他清正廉洁、两袖清风,而且每当处理事务时总能展现出独到的见解和深刻的洞察力。
对于伯文寂家眷被私自放走一事,虽然按照常理来说,这确实不符合律法规定,但陆大人毕竟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他曾经向伯文寂许下承诺,所以即使面对他人的请求会危及自身,但他还是能做到言出必行。
因此,儿臣认为这件事并无大碍。然而,那些只会无病呻吟的人却因为自身亲族犯错后,不敢直面朝廷,于是将所有的怨恨和不满都推卸到陆大人身上,这种行为实在是小人之举,令人唾弃!
但民间的百姓不了解这么多,他们之所以愤懑只是受到了蛊惑,只看到表面现象,就觉得陆大人可能是收了伯文寂的好处,也是那贪赃枉法之辈。
可是父皇啊!伯文寂之流哪来那么多钱去打动陆大人,打动整个陆家呢?”
“哼!你的意思,就是让朕对陆行知放任不管,任由此事慢慢平息?”建承帝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悦。“朕以为,如此一来,岂不是纵容了陆行知,令其误以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
姜莱微微躬身,语气坚定地说:“儿臣并非此意,儿臣认为,陆大人确实有错,但他的才能也是不可忽视的。若能让他在偏远艰苦之地发挥所长,不仅能惩罚他,还可造福一方百姓。同时,也堵上了世家们的悠悠众口。待到他有所成就时,再调回京城,如此既能彰显父皇的宽容大度,又能让陆大人感激涕零,更会为朝廷带来更多的福祉。”
建承帝沉默片刻,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他轻轻抚摸着下巴,目光凝视着远方,然后缓缓说道:“也罢。你啊,将你大哥朝中那一摊子事儿替朕管起来,也为朕分分忧,暂且退下吧。”
姜莱心中暗喜,给建承帝跪了安,退出了养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