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应该为她感到开心才是。
驱散脑子里杂七杂八的想法,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继续熟悉今晚的曲目,晚上我们要负责两个曲目的表演,一个是很传统的固定曲目《福音颂》。每一次的结束收尾都会是这首,另外一首就是我们自己编写的歌颂主的曲子,每一次都不会一样,由每礼拜一时成员们的采风收获的灵感谱成。
如果采风后有很好的灵感,在今天表演出来,那么可能会在下一次诞祭中优先入选。
同组的组员大多是同龄人,他认识的也不太多,大多数人家都会让自家孩子继承自己的乐器手艺,无论是教学还是耳濡目染都会让孩子更能接受一些,加琳倒是认识很多人,和他打完一声招呼之后就又扎进人堆里找不见了,只能偶尔看见一蓬棕红色头发闪过。
场地里人很多,有人聊到自己的父母如何二十岁双双被选中诞祭幸福美满的,眼睛里流露出幸福的光;有不怎么抱这次希望,想要在下次采风后编曲里一鸣惊人的,在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旁边的组员闲聊;有风风火火走来走去的,对于马上要上场感到紧张,害怕自己弹错吹错音惹到神不悦,默默祈祷的:人群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颜简并不怎么紧张,他的钢琴技艺很纯熟,得益于母亲的天赋,他和同龄人的水平几乎没有什么可比性。事实上母亲的钢琴水平也同样领先同龄人一大截,但是因为他父亲或者什么其他他不知道的缘故,他可以感受到,母亲的心很难全部维系到对神的祈祷上,这才是母亲这个年纪才被选入诞祭的原因。
又看了看表,还有半个小时开始,但是好像攒了一整天的劲在关键的时候又被什么偷偷的放掉了一样,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想要什么,他曾经也很想走上母亲的道路,也很想在这个世界幸福快乐的过完一生,但是在看到这些人兴高采烈的样子,又莫名的生疏,后怕。
恶心。
究竟是为什么呢。
想不明白,颜简感觉有一盏灯在离自己很近很近的地方,把自己的影子照得明晃晃,好像张牙舞爪的怪兽,又突然拉得很远很远,把影子拉得长长得,像拄着拐杖的风烛老人,明明灭灭,藕断丝连。
影子感受到了宿主的迷茫,不顾人海茫茫的场地,小心的分离出一根触须延伸到他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戳颜简的掌心,他这才有些回过神来,和在家一样,把手盖过来轻轻搓了两下影子的触须。没有人注意到钢琴旁的这个人的小动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做。
“走一步看一步吧,先这样吧。”颜简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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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出开始后,这些纷纷扰扰的思绪就很快离开了颜简的脑子,专心于表演,将心思尽量投入到曲目当中,希望可以发挥出他之前的效果。
手指放在黑白键上,过去的一切又清晰起来,两端的记忆像是一场拉锯战,此时是更久远的十六年占据上风。
“可以呀颜简,大家的发挥也都很棒!今天很圆满啦,祝我们都可以受到主的光辉吧。”
演出在夏小姐的吵嚷中正式落下帷幕,已经是很晚的时候了,所有人都像潮水一样,从大殿中褪去,留下一些不知疲惫的清洁机器打扫凌乱的场地。
今天没有人缠着,回去的路走得很慢,抬头看天,这边的天空和尘星的不太一样,尘星环下的天像是色彩斑斓的彩带,要夺目得多,而老家的天更像是一层薄薄的雾,散着珠光宝气的光晕,要柔和得多。
“突然有点想回去,这边也没什么好的,那边也没什么不好”颜简觉得手里空空的,发现原来影子也在专心的抬头望天,呆呆的横在地上。
颜简摇头笑了笑,心想,这边不愁吃喝,没有压力,所有的一切都被神照顾得面面俱到,自己真是失心疯了,还怀念那边。
入夜,颜简翻来覆去,沉沉睡着。
这晚他做了个梦,梦见他没有遇见那个人鱼少女,没有穿越回来,平平淡淡的在那边走完了一生,没有成家,但是有许多学生,安顿好了养父养母的离世,服下了父母和老师的骨肉,代替着他们的一份活下去,命名了许多星星和天体,在老了的时候也将自己的继承传下,督促他学习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在离别时,被他吃下去,结束自己平淡又安静的一生。
颜简的嘴角露出了穿越回来的第一个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