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一看来了大主顾,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嘴里不停地在介绍着自家的硬菜。
“客官,我们望江楼不仅在廖城是一绝,在整个东昌府也是数一数二的大酒楼,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咱这是应有尽有!”
那伙计相当敬业,说得摇头晃脑,“客官我看您是第一次来,可一定要尝尝我们望江楼的鲫鱼汤,都是这大清河里刚捞上来的大鲫鱼,鲜香俱全,再配上一壶孔酒,嘿,那滋味儿,绝了!还有红烧肘子,那也是咱望江楼的招牌名菜……”
他还没等说完,就见寻青“啪”的一拍桌子,“闭嘴!你这伙计真是没眼力见!下次推荐菜品之前先睁大你的眼睛瞧瞧!”
伙计一惊,定睛瞧看,这才发现这主仆二人皆是披麻戴孝呢,只是那公子外罩大氅器宇不凡,让他竟然下意识地忽略了这一点。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忙冲着陶弦连连作揖道:“抱歉抱歉,小的冒犯了公子,实在是罪该万死……”
“行了,”陶弦摆摆手,他没那么多讲究,倒是寻青的言行举止让他有些不悦。不过陶弦没表现出来,对那伙计说道:“就上一桌素菜,下次有机会再尝你们这的鲫鱼汤和孔酒!”
“好嘞!”
那伙计一边下楼,还一边想着,这位公子一看就非富即贵,竟是如此通情达理善解人意,刚刚他以为自己可能要倒大霉了,没想到那位竟然毫没责备他。
‘唉,或许这才是真正大户人家的气度啊。就李府那个张扬跋扈有时还吃霸王餐的二爷,他算个屁的贵人!’
通知了后厨,伙计被掌柜的叫住:“小林,那位小侯爷为难你没有?”
“小……小侯爷?!”
“好家伙,看你那么积极凑上去了,合着你不知道啊?陶家老爷子去世,回来的就是这位侯府大公子,这是未来的侯爷啊!”
“真……真的?”
“那能有假?你啊,就是凡事不动脑子,不够机灵!虽然这位回来以后前些日子几乎闭门不出,但这般年纪能有这般仪表又是披麻戴孝的,除了他又能有谁呢?”
*
很快,一桌子素菜都上齐了。
陶弦对吃本就没什么兴趣,吃青菜的话兴趣就更小了。所以他的注意力有一半都放在了观景上。
望江楼,顾名思义,依水而建,不仅是廖城第一的酒楼,也是个特别好的观景之地。
陶弦所坐的位置也是望江楼最好的一间江景包厢,位置绝佳,不仅不会有河风吹来水腥气,从旁边的窗户往下看,还能看到大清河的水在脚下汹涌,看到不少渔夫驾着渔船在浪花中起伏。
说起大清河,后世少有人知,但陶弦这几日翻看了不少地理图志,多方印证,这才确认了这大清河就是前世的黄河下游干流的前身。
只是此时,黄河的入海口还不在渤海湾,而是在东海岸,这大清河尚且不过是黄河的一条小小支流罢了。
黄河善淤,还有“三年两决口,百年一改道”之说。可是道理明白归明白,当这条母亲河以完全认不出的面貌呈现在陶弦面前时,他才真有一种如梦方醒的感觉。
仿佛在这一刻,陶弦才真正地意识到了,这里是另外的一方世界,斯人已逝,旧日难追,我也该放下过去,融入这片新的天地了。
正当陶弦望江出神的时候,突然听到下面传来了一阵喧哗声。
“有人落水了!快救人!”
“有人落水啦!”
“救命,嗬、咳……救命啊!”
陶弦定睛一看,落入水中的是一个身材肥硕的男子。他似乎不是完全不会水,但水势凶猛,即使他四肢奋力地扑腾着,身躯还是随着动作上下浮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