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一个接着一个，陶弦还有许多地方想不通。想不通便不想了，万一伯爷爷夜里又能来见自己呢？

又听族人们说，老侯爷在临终前还在念叨着陶弦，这句话让陶弦仿佛回到了几天之前，或许这具身体更多愁善感一些，听到这话就忍不住流下泪来了。

“再给我说说伯爷爷临终前的情况吧……”

“唉，老爷在临终之前不久就陷入了混沌状态，谁叫也不理，一句话也不说，当时我们都吓坏了，找最好的郎中来看……”

“后来大概是去世前的十天，老爷忽然间清醒了过来，但记忆混乱，只问这是何地何时。我们如实回应，问他感觉如何，可这时老爷却又不理我们了，自己时而大喜时而大悲，没一会儿就昏了过去。”

“等老爷再次醒来，就又糊涂了，只一个劲儿的叫大公子您的名字……我们连忙派人去奉天府报信，可送信人还没赶到，老爷就仙逝了……”

那老管家说完，房间里又是一阵呜呜咽咽的哭声。

*

陶弦本以为自己的泪已经流尽了，但或许是心境完全不同了，这一次看着浩荡的队伍伴随着唢呐的凄鸣为伯公送葬，陶弦坐在棺材前方的白桥中，竟是泪流满面，不能自已。

这一次，奇迹没有出现。陶熏如同任何一个普通的死人那样，安安静静地躺着，被封在棺材里，埋入土地中。没有入梦，也没有还魂。

陶熏下葬之后的这些日子，陶弦除了在灵堂独坐看书，就是带着寻青在廖城中闲逛散心。

一旦度过了一开始的那次崩溃，陶弦就如同度过了一次心劫一样，比过去洒脱多了。

他想着，得亏是自己过来，也怪不得是自己过来。如果换成别人，别说过来以后能不能适应，恐怕连钻研那笔记的想法都不会有，更不要提来到异世了。

不论是从书籍上还是从所见所闻判断，这里都和历史上的清朝十分相似。可说来惭愧，前世的陶弦作为一个正经的满族人，生活习惯等等都和汉人无异，对自己祖先建立的朝代几乎毫不了解。

陶弦在廖城繁华的街市上行走着，边走边思考。

看样子，这本笔记伯爷爷老早就有了，也经常翻看研究，却从没发生变化。

也不知这触发条件到底是什么，或许直到陶熏去世前三天，才阴差阳错间来到了这里。

但陶弦觉得，陶熏并没有完全过来，或许是身体的原因，或许是还有其他的因素，他只成功了一半，就像灵魂分裂一样，只有一小部分跑到了这个古代世界，另一部分留在原世界，因此两边都是浑浑噩噩，并不清醒。

陶弦其实对这一切毫不知情，但凭着他对陶熏的了解和自己的思考，其实猜的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此时，寻青稍稍紧走了几步，靠近陶弦问道：“少爷，现在已经晌午了，咱们可要回府用饭？”

陶弦一听，也是有些饿了，“不必，就在这附近寻家酒楼吧。”

没多久，廖城最大的酒楼望江楼的二层雅座中，陶弦略有些无奈地坐下，寻青侧坐陪在一边。

他本想随便在外面找个面馆吃一口，可他刚向那小面摊一靠近，那寻青就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最后，陶弦只好来到了这家望江楼门口，这才感觉身后的这位小侍从微微点了点头。

陶弦心里也有些哭笑不得，这到底是自己是主子，还是他是主子，侯府的侍从架子都这么大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