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斑驳的城市里,呼呼的北风刮乱了男人的心,有那么一刻,男人真想开车同这个疯子同归于尽。
车开得飞快,呼啸而过,越过无数的行人商店,一直向南。
终于,汽车停在了滨江一号五号楼下。江羽骞侧过身子去帮周皓解开安全带,眼睛扫了眼副驾驶的男人,隐隐作痛,但嘴里却生硬地说,“下去!”
活了二十多年的江羽骞决计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也会试图用回忆来强留住一个人,而且还是个他从前半点都不稀罕的人。
到了这个地方,周皓已经不想再闹腾了,他随着江羽骞进了以前住的公寓。
两人彼此间,谁也没有说话。静静地走,静静地打开家的门,再静静地站在了客厅里。
客厅里,放了三盆花,两盆吊兰,还有一盆已经枯死的栀子花树的“尸体”,周皓走近了蹲下身,仔细盯着那盆枯死的小树看。
“皓皓,别再跟我闹了。”声音从背后传来。
周皓扭头瞅了眼深情款款的男人,心里突然间就意识到了一个无比可怕的事实:男人都这通病,家花不如野花香看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锅里的吃上了,又觉得碗里的香了。
此刻,他竟然可怜起了程子旭。不过,他的同情心持续的时间太短太短了,毕竟这关他屁事。
“我没跟你闹啊。”周皓接起他的话,笑了笑,“我走路走得好好的,你非得把我拽到这个破地方。”
周皓的嘴皮子功夫,江羽骞从来就比不过,两人分开的这几个月,这功夫甚至已经到达炉火纯青,百毒不侵的地步。
江羽骞比不过他这功夫,只得傻愣愣地盯着他的眼睛看,试图从里面看到一丁点以往的影子。
周皓避开江羽骞的眼睛,站起身,“我走了。”
江羽骞拉住了周皓的手,“别这样,我错了……”
周皓情绪淡淡的,“你也回去吧,程子旭还在等你呢。”
小疯子果然比谁都狠,江羽骞的手渐渐无力松开,任凭周皓走到了门口。
“对了,听说房价又涨了,这房子估计能卖不少钱。”周皓边换鞋边说。
“这房子我不会卖。”
鞋换好了,周皓转过头,“照这涨势,以后兴许还能翻倍。”
江羽骞失神地望着面前跟他讨论房价的男人,“要怎样,你才能原谅我?”
他俩之间已经无所谓原谅不原谅了,江羽骞不懂这个道理,周皓也懒得跟一个不相干的人解释,于是就这么一直稀里糊涂的。
今天,趁他心情好,周皓决定敞开来说:“江羽骞,你以前总说我瞎折腾,怎么你现在也开始折腾了。好好跟程子旭过日子吧,小娘炮人不错。”
江羽骞扯了扯嘴角,脸色灰败,“好。”
“那盆枯死的树,扔了吧,不吉利。”周皓又说。
“好。”
周皓离开了公寓,这个夜晚,江羽骞守着两人以前的家,彻夜未眠。
四年来,小疯子无缘无故地挤进了他的生活里家里绝不能落一丁点看得见的灰尘厨房的油烟机用过就得擦出太阳就得把被子搬到阳台去晒晒,晚上盖着舒服还有啊,楼上那户人家总把垃圾往下扔,以后逮到一定得把他往死里骂……
他无形中被“逼”着习惯了这一切,小疯子却说:这游戏不好玩,我要换个人玩去。
回到了闵临区的家,周皓站在门口,又是一阵傻乐,然后深吸了口气,把面部表情好好规划了一遍,变得刻板严肃。
进了门,孙奕文趿着拖鞋走了过来,“老周,今天怎么这么晚啊?”
周皓没搭理他,往餐桌瞄了眼,乖乖,又是一大盘子饼。一想到这小子,以后离了他可怎么活啊,天天就光吃饼。
孙奕文知道周皓死要面子,得给他一个台阶下,这会儿他脑瓜子一转,也学着周皓早上的模样,假模假样地嘀咕起来,“哎,我今天的饼又摊多了,一个人也吃不完,浪费。要是有个人能跟我分担一下,就好了。”
周皓抿在嘴里笑,突然间把孙奕文拽进了房间里,“砰”地关上门。
“还敢学我?”周皓佯装嗔怒。
孙奕文撇撇嘴:“谁学你呢!我跟自己说话不行啊。”
“还敢嘴硬!”
……
两人闹腾到了床上,一上一下,四目相对。周皓觉得有点燥热,扯开了衬衫的第一个扣子,呼吸也变得粗重。
孙奕文眨眨眼睛,“要不今天再试试?要是再不行的话……我去网上买两个飞机杯回来。”